一股不甘的狠劲从吴所畏心底涌了上来。


    他不能就这么认栽。


    他暗暗咬牙，他要锻炼，他要健身，他要把今天受到的所有屈辱，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总有一天，他也要让池骋尝尝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的滋味。


    池骋欣赏着吴所畏脸上那副变幻莫测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决绝。


    他很满意。


    他俯下身，张开双臂，想将人整个圈进怀里。


    “滚。”


    吴所畏一把拍掉他的手。


    池骋的动作停在半空，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给抱？”


    “那就直接开始算账好了。”


    吴所畏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


    “算什么账？”


    池骋慢条斯理地坐回床边，眼神幽深，像是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上辈子的暂且不算。”


    “这辈子，你一共骗了我63天5小时47分钟36秒，四舍五入，就算64天。”


    “我最容不得别人骗我，这你是知道的。但看在是你的份上，就按一天十万算，你应该还我六百四十万。”


    “操！”


    吴所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银行？！”


    “我不就骗了你一下吗，至于么？大不了我让你骗回来，你凭什么让我欠一屁股债？”


    他吼得嗓子都在冒火。


    “反正老子没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你想屁吃去吧！”


    池骋听着他的怒吼，神情却格外认真。


    “大宝，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吴所畏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膛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还有，欠一屁股债，没钱还……”


    “可以用屁股还啊。”


    吴所畏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池骋的唇角弯起一个欠揍的弧度。


    “六百四十万，就算你欠我六百四十个夜生活好了。”


    “我不同意！”


    吴所畏几乎是尖叫出声。


    池骋像是没听见他的拒绝，自顾自地补充道。


    “你要是觉得晚上太累，白天也行。”


    “浴室，厨房，阳台，随你选。”


    “池骋你不要脸！”


    这扬口头上的交锋，吴所畏再次一败涂地。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除了骂人，他想不出任何反击的办法。


    池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管药膏，拧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来，给你上药。”


    吴所畏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羞耻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拒绝，可身后那难以启齿的部位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


    最终，他只能屈辱地被池骋翻过身，将脸死死地埋进枕头里。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吴所畏控制不住地一颤。


    那感觉很怪异。


    刺痛中带着一丝舒缓，羞耻里又夹杂着无法言说的依赖。


    池骋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温热的薄茧，耐心地将药膏涂抹均匀。


    吴所畏感觉自己的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池骋带着笑意的声音。


    “今年真不错，还不到秋天，就能赏菊了。”


    “我赏你妈！”


    吴所畏猛地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后砸去。


    枕头软绵绵地砸在池骋身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却耗尽了吴所畏最后一丝力气。


    他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池骋跟吴所畏打了声招呼后就出门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


    医院。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匆忙而杂乱，白色的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姜小帅靠在楼梯的窗边，白大褂的口袋里，手机已经发烫。


    他趁着难得的休息间隙，第N次拨出了吴所畏号码。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嘟——嘟——”声。


    就在他以为这次又将以无人接听告终时，电话通了。


    “喂？”


    那头传来的声音嘶哑、虚弱，像被砂纸磨过，透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的颓败。


    姜小帅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


    “大畏，你终于接电话了！”


    “你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积攒开口的力气。


    “我感觉没了半条命。”


    吴所畏的声音里满是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师傅救我，嗯哼哼哼——”


    “池骋那禽兽，早晚会把我弄死。”


    姜小帅扶着窗框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几乎能想象出吴所畏此刻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怎么你了？”


    “还能怎么我，池骋那孙子把我睡了——！”


    “他还说我骗了他，要我陪他640万，不然就要我陪他过640个夜生活，无耻，变态！”


    吴所畏的声音猛地拔高，却因为底气不足而破了音，听起来格外凄厉。


    “小帅，你是我唯一的兄弟了。”


    “你快来解救我啊！”


    这声嘶力竭的求救，让姜小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吴所畏爱夸张，但这次的动静，显然不是小打小闹。


    “你别急，我……我想想办法。”


    姜小帅安抚着，脑子却飞速运转。


    直接去找池骋要人，无异于虎口拔牙。


    挂断电话，姜小帅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他划开手机屏幕，指尖在通讯录里飞快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郭城宇。


    能劝住池骋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你有空吗？需要你帮忙。】


    信息发送成功。


    姜小帅盯着那个小小的绿色气泡，心里没底。


    然而，几乎就在他发送出去的下一秒，屏幕上方就弹出了新消息的提示。


    【一会去接你下班详谈。】


    郭城宇看着眼前的向日葵，呼出一口烟雾：“李旺，池骋这几天做什么了？”


    “郭少，池少他……昨晚把那个吴其穹给睡了。”


    郭城宇拿烟的手一顿。


    李旺连忙补充。


    “不过看着池少还挺在乎的。”


    “没把人伤着，也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把人弄晕过去，完全不像池少平时的风格。”


    郭城宇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自汪硕之后，池骋把自己内心封闭了，身体放开了。


    现在终于有点人味了？


    看来，那吴其穹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想起姜小帅在电话里那焦急又克制的声音，把烟掐了。


    郭城宇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丝绸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层流丽的光泽。


    “立刻去给我买点东西。”


    李旺愣了一下。


    “买……买什么？”


    “低筋面粉，黄油，淡奶油，糖粉，还有最新鲜的草莓。”


    他记得上次在海边，姜小帅没什么胃口，但就蛋糕吃得最多。


    距离姜小帅下班还有一小时。


    郭城宇的车已经停在医院里。


    他没有下车，只是降下车窗，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精准地锁定在三楼亮着灯的窗口。


    他能看到姜小帅穿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正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


    偶尔有护士进去同他说话，他会抬起头，耐心倾听，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郭城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唇边的笑意，已经维持了很久。


    终于，时针指向晚七点。


    姜小帅疲惫地走出医院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过分张扬的跑车。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股清冽的木质香调瞬间包裹了他，与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谢你能来。”


    姜小帅的声音里透着疏离的客气。


    “跟我说什么谢？能见到帅哥哥我已经很高兴了。”


    姜小帅满心都是吴所畏的事，正组织着语言，却忽然发现车窗外的景物越来越陌生。


    “我们要去哪儿？”


    郭城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他侧过脸，眼尾的痣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个暧昧的印记。


    “当然是我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