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皎躺在床上，江则已才有种他终于脱离险境的真实感，也松懈了下去。


    她给王妈发消息让她过来帮忙，又请了两个护工，这才抬起眼，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医生说了需要进食温热的食物，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便买了热的杨枝甘露跟牛奶，然后让王妈做了粥带过来。


    卫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入神。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听到一句：“姐姐今天对我又亲又抱，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则已的手一抖，缴费单跟药单撒了一地，她差点跳开：“我那是为了救你，脑海里没别的！”


    卫皎垂下目光，没输液的那只手紧攥着医院的被子，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他有些微微发晕。


    “可是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起在冷库时她用体温帮他回暖，江则已就有些脸热，说话都不利索了，“那是为了救你才……算了，你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就行。”


    卫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汽氤氲，泛着湿漉漉的光，轻声呢喃：


    “姐姐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少年的尾音里带了点颤意，像是无家可归了一样。


    江则已的心微微一抽，手指蜷缩着，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开始恢复寂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缓缓转动着。


    冷扬了。


    她默默坐回去，就在这时，门却突然被推开。


    头一抬，看到了上次的那两个大妈。


    她俩明显也记得江则已与卫皎，看到卫皎坐在病床上，不由得笑着对江则已挤眉弄眼，“小姑娘，你这男朋友有点娇气噢，怎么三番两次把人折腾进医院了？”


    江则已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正在暧昧？哎呀没什么的，不要害羞，年轻人嘛，脸皮都薄。”


    大妈们无比贴心地把营养粥放在桌面上，又帮江则已把各种单子给捡起来放到她的手心，拍了拍她的手背。


    另一位大妈凑到她耳前，小声补充：“给男朋友买点鹿鞭什么的补补吧，也省得你们天天进医院。”


    江则已：“……”


    白的都被描成黑的了。


    她觉得自己这次说得也挺清楚的了。


    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风风火火，齐刷刷又出了病房，跟有纪律一样。


    江则已没想到请两次护工都是这两个人。


    也算是有缘。


    被这么一打岔，她脸上的燥热散了不少，端着碗慢腾腾地来到他床前，问他：“吃吗？”


    卫皎点头。


    她坐在床前耐心地把这碗粥喂完。


    就是卫皎吃得速度太慢了，还老是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喂完这碗饭，江则已耳朵都红了。


    看到江则已把碗放下，卫皎睫羽轻颤，耳骨泛着红，像极了一只被再次抛弃的大型犬。


    像是觉得热，他将病服领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嶙峋苍白的锁骨。


    他黯然神伤地盯着她，眼尾洇红，语气低低地，没什么攻击力，像在自嘲：“自从姐姐有了姐夫，我就失宠了。”


    江则已回过神，忙道：“你不要乱讲，尤其是以后在陆清言面前，我现在已经是陆清言的女朋友，你能不能收敛点？”


    她都感觉自己像个脚踏两只船的渣女了。


    今天的事一出，陆清言铁定会吃醋。


    要不，她去跟陆家退婚？


    江则已胡思乱想着，一抬头，看到卫皎用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在说她始乱终弃。


    “可是姐姐答应我如果下次再为了别人抛弃我，就任、我、处、置。”


    江则已：“……”


    又是这句话。


    但这次去救他的确迟了大概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抱着一种万一是真的，如果她不去岂不是酿成大错的想法去的。


    江则已有些自暴自弃了，“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办的不让办。”


    江则已再次沉默。


    她可能多想了。


    想到了某些不该想的。


    她连忙打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咬牙道：“说人话。”


    “只想要姐姐。”


    卫皎伸手轻轻用指腹覆盖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覆上来，用指腹温柔地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江则已无言以对，下意识侧过头，感觉自己的双颊有些发烫。


    想起到陆清言，又冷静下来。


    虽然卫皎长得好身材好，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得远离。


    再次脱离人设她可能就不治身亡了。


    美色虽蛊人，但也得有命享不是。


    她艰涩开口：“这个不行，你换一个。”


    卫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见江则已拒绝了他，少年遮去自己眼底的郁色，睫羽轻颤，不冷不热地问：


    “姐姐就这么喜欢陆清言……”


    “哪怕他吻技那么差？”


    “……”


    江则已无奈，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生无可恋，“喜欢一个人也不是看他吻技怎么样啊。”


    她企图开导他：“你的恋爱观可能有点问题，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卫皎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那是看床技吗？姐姐，我可以学习，我的服务意识也很强。”


    闻言，江则已震惊地看着他。


    她开始反思自己。


    卫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带坏了？


    而且她还没注意到？


    她这个姐姐当的是不是有些不太称职？


    思绪万千，最后化为一句：“没事少看点小电影，多看点书。”


    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卫皎接了她的话：


    “我会看女性向的。”


    江则已忍不住反驳：“我说的不是什么性向。”


    “可是我的性向只有姐姐。”


    “……”


    江则已词穷了。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卫皎都能见招拆招。


    这对吗？


    她只得刺激他，想让他知难而退主动放弃，故意撒谎道：“其实我喜欢陆清言。”


    “这次救你只是因为责任，不是喜欢你。”


    江则已语重心长，“你不要乱想，我们之间只能是姐弟关系，好吗？”


    卫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乌瞳湛湛，黑得让她发慌。


    她有些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江则已默默缩回了手，想跑。


    许久，他才问出一句：“如果我变成陆清言，姐姐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