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我没错
作品:《穿进修仙游戏后与男主相追相杀》 无法改正的错误裂口,会在一日复一日中越陷越深。
陆跃心越来越大,甚至想要替代柳归岸,成为柳织音唯一的养子。
替代的方法,就是在年幼时借着不懂的名声,把人推入池塘。
柳织音那天,看了陆跃很久。
出乎意料之外的,柳织音没有杀陆跃,而是继续将人留下。
他以为,柳织音只是妇人之仁。
后陆跃来又为了修为,挖了柳归岸灵根,柳织音也没有杀他。
过往的记忆,如歪脖子树的叶片,簌簌飘落。
叶绿,却落。
陆跃咳出一口血,染红了唇齿。
他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柳织音没杀他。
“她,是……”
灵根抽离的痛苦,让陆跃全身痉挛,痛到双目溢血,喉咙已经发不出惨叫了,连简单的字节都连不起来。
“你猜对了。”
柳归岸弯唇未语。
柳织音是这世间,最后一位衍算师。
从推柳归岸掉进池塘开始,陆跃的坏心,让柳织音开始了布局。
陆跃身子一斜,再也倚靠不住身后的树干,狼狈倒在地上。
扩散的瞳仁中,一根干净透彻的灵根,被捧在柳归岸的手中。
柳归岸将灵根用干净的巾帕包裹住,不急不缓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留影石。
一块留影石,三段影像,三个年岁,一一呈现在陆跃眼前。
孩提,柳织音问陆跃想要什么?
陆跃回答,吃饱穿暖。
黄口,柳织音问陆跃想要什么?
陆跃回答,入仕为官。
总角,柳织音问陆跃想要什么?
陆跃回答,求仙问道。
陆跃眼皮半敛,连睁眼都做不到了。
他的手,摸索着地面,摸索着长满杂草,混着血迹的土地。
柳归岸静静看着,“你以为,家主真的因为你是外室子才要杀你吗?”
“错了。”
柳归岸踹开陆跃即将摸到的匕首,一字一句。
“在陆家这些年,你难道就没发现,家主待我,与你一样。”
“家主也不喜我。”
“传的谣言,真正想掩盖的,是时常送豆腐入陆家的那女子啊。”
陆跃口中的血,吐得更多,沾血的瞳仁又睁开。
陆家四子嗣,柳归岸排行老三。
长子次子幼女,与柳织音无半分相像,却与送豆腐的女子眉眼相似。
家主,也更偏爱这三子。
家主真正的算计,在子嗣上。同样是外室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家主想要柳家的权,又不敢惹上柳织音,只能用外室做掩护,藏着真正心悦的女子。
孩子,也养得非常隐蔽。
向修远的娘亲就是发现了这一秘辛,成了死亡因之一。
不过在陆跃想要留下陆家时,柳织音退步,与家主达成了协议。
名义上,三子是柳织音所出,实则只是家主亲生的。
“别误会,我娘不是为了你。”
柳归岸抬起手,指尖摸了摸眼角,如绿叶根茎生长的印记一闪而过。
“是,为了我啊。”
陆跃看清了那印记,血液混黏眼泪,喉咙发出嗬嗬似笑的声音。
这印记,只有草童才会有,柳归岸,是生人草生出的草童。
可笑啊可笑。
到头来,谁都是柳织音的棋。
家主以为借着陆跃算计到了柳织音,实则柳织音早就盯上了家主。
草童被魔气侵蚀时,若有足够的补灵草供给,便能化成原形进入休眠。
休眠结束,又会从婴孩开始重新生长,记忆也会随年纪增长回归。
休眠的期间,便是柳织音下手的时机。
一开始柳织音想要下手的对象,是祸害了无数女子的家主。
家主也是水灵根,背上因果惨死,再合适不过。
爱是权势路上的拦路石,双方心眼子一百零八个。
只是陆跃的出现,扰乱了柳织音的计划。
陆跃的野心,陆跃的坏心,让柳织音转变心意,将主意打在了陆跃身上。
家主当然也不会放过,不过柳织音手不沾血便是了。
而,柳织音不止躲过了一次因果。
柳归岸被挖灵根时,家主的处事让柳织音借口脱离陆家撇开关系,躲过了陆家日后的因果。
灵根有了清洗体,陆家烂摊子也不用管,可谓完美脱身。
“还得感谢你出手血洗陆家。”柳归岸笑眯眯道。
陆家的一切因果,全都沾在了陆跃身上。
陆跃脑袋磕在地面,散落的发丝与血迹混在一起,那张脸已经变成了风雨来的模样。
陆跃一辈子想要做自己,最后却成了别人。
许是这般刺激,濒死的陆跃又回光返照直起头,仇恨地,用尽全身气力咒着柳归岸。
“柳织音就是个毒妇。”
“她能算计所有人,你也逃不过的,你也会死在她手里!”
柳归岸面无波澜,“我娘若想要我这条命,给便是。”
柳归岸轻飘飘的态度,让陆跃大叫起来。
他像疯了一般,手肘撑着地,试图站起又因伤重而倒地。
“我没输!”
他口中大叫着。
“谁都算计我,谁都拿我当棋子!”
“我没输!我不会输!”
“若早生十年,我定搅得陆家天翻地覆!”
不可否认,陆跃是聪明的,但这点聪明远被那颗狭隘的忮忌之心覆盖。
于是,陆跃总在落后半步。
柳归岸垂着头,将那颗留影石抛在脚边,不管陆跃疯似的叫嚷,还在自顾自的讲着。
“你的三愿,我娘都满足了。”
“可你,不知足。”
柳归岸凝着陆跃片刻,吐出一口浊气,背过身去。
吃饱穿暖,入学堂走仕途,求仙问道。
明明只要陆跃老老实实不作妖,以柳织音的本事也会护他平安。
陆跃笑着笑着,哭了。
他双膝跪地。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鬼神摆他一道,魔尊摆他一道,陆家摆他一道,柳织音更是道道相叠。
陆跃关关卡,关关过,关关难过。
恍恍惚惚之间,陆跃耳边又回荡起叶行舟最开始的问题。
“陆跃,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一开始,是想要吃饱穿暖的。
陆跃麻木的,双眼灰白的,落在在那碗被打翻在地,混着泥土的面。
他愣愣看着半晌,又跌跌撞撞挪着膝盖往前。
腹部的伤口因此动作渗出更多鲜血。
陆跃一手捂着伤,一手去抓混着土的面塞进嘴里。
叶行舟说得没错,他在寻求别人的肯定,在这条用别人建造的路上,离真心越来越远。
血混杂面条,泥土的气味与满口铁锈盖过面条原有的味道。
陆跃又吐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又盖过唯一清醒的那刻。
他没错,错的是别人,他只是败在了算计里,败在技艺不精。
陆跃扬袖擦掉嘴边的血,痛得已经模糊了。
他摸索着,手探进了装满婴孩衣物的包袱中。
陆跃扯下裹襁褓的布条。
布条绣着精细的花纹,还有歪歪斜斜平安的字迹。
他将红色的布带,一条一条系紧,摔倒几次,又踉跄着撑着树干站起身。
布条一抛,系在那根粗壮的枝干上,陆跃垫着脚尖,头套进布条之中,欣然赴死。
双脚悬空的前一刻,风飘飘发丝扬,鲜血嘀嗒嘀嗒。
他说。
“我没错。”
“更不会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