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死亡,是另一端的新生
作品:《穿进修仙游戏后与男主相追相杀》 孟枳说得这么郑重,叶行舟都不禁有几分紧张了。
“小师弟,是去见谁?”
“祖父。”
穿过通幽小道,走过石拱门小院,一处房邸坐落于南角。
此处清幽僻静,仅有守门的两个小厮。
见到孟枳来,小厮躬身行礼,“少主。”
“守好门。”
“是,少主。”
这两小厮是筑基期修士,也是祖父手里的人,比起孟家其他人,可信度稍高些。
孟枳抬手推开房门。
安神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是燃多的缘故,气味有些呛人。
比起孟家其他地方的奢华,这间房屋显得几分简陋空置。
深色床幔后,传来一道时急时缓,时粗时轻伴着咳嗽的声音。
孟枳挽起幔帐,场景入眸,视觉冲击颇强。
蚕丝棉被下,躺着一张干枯的皮囊,皮囊布满斑点褶皱,若不是皮囊包裹着骨骼,人还发出动静来,叶行舟都得怀疑床上铺人皮了。
头部的皮更薄,几乎可以看清头骨的形状,即便闭着眼,两个深深凹陷的眼眶还是很慎人。
如垂垂朽木,如残烛落根,就吊着半口气没亡。
难怪孟枳让叶行舟做好心理准备。
这模样,说话都不敢大声,怕一个不留神声把人震无。
孟枳余光扫过叶行舟,见他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一直保持平静如常的表情,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轻步上前,弯下腰轻轻晃了一下老者的手臂。
“祖父,我回来了。”
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柔缓了不少,与平时大相径庭。
老者眼皮动了一下,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无神看着床帐顶。
孟枳轻声,“祖父,我带他回来了。”
话落半晌过后,那双眼睛如年久失修的机器缓缓转动,见到孟枳身后的人时嘴皮颤动。
浑浊的眼睛似清明似波动。
他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叶行舟两步上前来到床沿前。
老者眼里,有泪滚动。
“大人……”
“您叫我大人?”
那张口苍老又腐朽的声音说出两个让叶行舟两眼懵逼的称呼。
不是?
他刚准备同孟枳一样张口叫祖父,这声大人给他干哪去了?
叶行舟眸光看向孟枳寻答,孟枳摇头,神情与叶行舟同样意外。
老者想要从床上坐起,叶行舟忙去扶人,拿了个软枕给他垫着背。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又让老者咳嗽半天。
孟枳给老者顺着气,气喘匀后,老者一双眼紧紧盯着叶行舟。
情绪掺杂太多,悲喜交加,悔恨交织,泪眼满若溢出。
“大人,孟家终是败落在我手上。”
这一句话出口,老者耗尽全力,苍老的声音几度哽咽。
叶行舟试探着问道,“祖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声大人,他着实不敢担待啊。
“我不会认错。”
老者颤抖着眸,仔仔细细扫过叶行舟每一寸面庞,似久别再逢。
“大人还是那般风采依旧。”
老者眼角的皮堆叠起,声音很模糊,叶行舟勉强听清了话的内容。
老者:“大人,孟家起于你指点,怪我当初抱侥幸心理,没听你的劝告,而今害世又败落于我手。”
他指点?还劝告了?
叶行舟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成伯乐的大本事。
难不成是有人用他身份名讳做的?
孟枳目光落在叶行舟脸上,瞧见叶行舟是真真切切的发懵状态。
叶行舟迷茫出声,“祖父,能否仔细说说?”
老者没来得及说忽而剧烈咳嗽起来,动静大到要把五脏六腑咳出。
老者咳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蚕丝被褥,气息一下便弱了下去。
“祖父!”
孟枳一惊,忙运灵力输入老者体内稳住。
“我去找大夫。”
“不值得。”老者轻轻拉住孟枳一角,声音虚弱下来,“小枳,祖父撑到今日已是大限,你出去片刻,我与大人有要事交待。”
孟枳不得不到门外等待。
老者眼睛始终都在看着叶行舟,“这间屋有结界,外界觉察不了。”
叶行舟点头,“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行舟头都快都要蒙鼓里了。
老者苍老的面庞扯出一抹笑,“大人,你曾说,让我别告诉你这一切。”
“?”谁?谁这么缺德假冒他还不让告诉正主?
叶行舟抓耳挠腮,蒙在鼓里的滋味难受得一批。
老者开始交待遗言,“大人,此行让小枳带你回来,有一事相求。”
“孟家衰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枳。”
枯老沾血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白皙的手。
是旧与新的更替,是枯木留新芽于春。
老者道:“大人,我走后,孟枳交托于你。”
“好。”
叶行舟轻声答应。
这声答应,老者松了口气,“大人,孟家这场灾,是衍天宗的衍算师告知于我的,若无他提点,只怕孟家今日已亡于孟谦寒之手。”
叶行舟眼皮一跳。
他直觉是左春回。
老者已经无法咳嗽了,他指门外。
叶行舟收到意图,起身叫来孟枳。
孟枳面色沉重,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执拗输入灵力。
老者只是摇头,“小枳现在祖父有三要交待予你,你且听好。”
“我听着。”孟枳垂眸。
“一事听于叶行舟。”
“二事好好活着。”
“三事待我死后,不需大操大办,今晚便一把火烧了我的尸体……”
老者眼睛开始失焦,视物逐渐模糊。
身体的感知越来越弱,只能听见孟枳答应的声音。
“祖父。”
孟枳唤了一声又一声。
老者无意识的伸出双手在半空抓捋。
撮空理线,理清这一生,迈向生命终点。
听力消散时,老者听见了孟枳最后一声祖父。
他的手泄力般垂下,生息消逝。
孟枳红了眼眶。
爱是有分量的,这分量在亲人死亡时达到了顶峰。
所以,死亡往往是沉重的。
叶行舟拍了拍孟枳的肩,“小师弟,祖父去了新生。”
撮空理线,何尝不是另一端婴孩新生啼哭时挥舞的双手。
死亡,亦是另一端的新生。
孟枳靠在床沿,闭上眼。
“叶行舟,让我待一会。”
“好。”
叶行舟轻声走到门外。
守门的小厮像是知道了什么,面色沉重。
此日乌玄节,孟家一人悄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