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饭毕，萧琦便打发了四檀和石南等人去休息，她独与杨善止二人舒舒服服地在暖阁内说话。


    “明日宫宴，六娘可在？”


    “当然！萧姐姐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这话确实让萧琦安心不少，安心之后便开始好奇：“那，六娘知道，明日宫宴之上还有那些人？方才你说的那位宣华夫人……”


    “她不在！”杨善止斩钉截铁地摇头，“皇后厌恶她！凡是永安宫的宴席，都不会宣召她。不仅是她，朝中所有大员，那些公侯伯爵的女眷，所有侧室都不可能出现在永安宫。明日东宫那边，姐姐应该也只会见到太子妃，最多，最多，可能会多一个高良娣。”


    “太子妃是个怎样的人？”


    “太子妃出身洛阳元氏，其父元孝矩为圣上所重，圣上还任前朝丞相时，就拜其父为少冢宰，赐爵洵阳郡公。太子妃她姑姑，嫁的就是前朝那个大司马、晋国公宇文护。元氏是帝后亲立的太子妃，端庄持重，娴雅大度，只是身子不大好，如今东宫子嗣，无一出自太子妃。”


    “东宫子嗣很多？”


    “多得很！那位云昭训都生了三个了！王良媛也生了两个，还有——”内室此时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杨善止仍是收了声，看了一眼门外，才附到萧琦耳边，“还有两个没被册封的掖庭宫人，孩子都生了下来，皇后才知道此事。”


    萧琦讶然地看着杨善止，对方挑眉，脸上难掩对东宫的鄙夷和嘲讽。


    “世人皆知，皇后最恨宠妾灭妻之人，就连王公大臣，都会因此遭到皇后的训斥，可我这位太子堂兄啊，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他，是夸他真勇呐，还是该说他蠢钝如猪，色令智昏，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除了用来沉迷酒色，其他用途动不了一点儿！啧啧！”


    “那明日可能出现的高良娣又是何人？”


    “高氏是尚书左仆射、渤海郡公高熲之女，如今已有七个月身孕了。圣上对太子也是煞费苦心了，一个元氏，一个高氏，皆身出名门，可太子偏偏最宠那个云昭训。那个云氏也不知轻重，骄狂轻浮，屡屡惹怒皇后，以至皇后隔三岔五申饬东宫。”


    萧琦听完，也是大为震惊。


    “姐姐放心，明日宴席之上，都是好相处的人。除了东宫的两位，就只有我，阿五和独孤九娘了。”


    “阿五，殿下与我说过，是兰陵公主。独孤九娘是？”


    “凉州总管独孤罗之女，皇后的侄女。这独孤罗也是有意思，他是皇后的异母哥哥。”


    萧琦实在佩服杨善止消息之丰富，秘辛之全面，心里这般想，脸上也这般写了出来。


    杨善止觉着万分可爱，伸手往她腮上拧了一把，才继续说道：“这不是什么秘辛。皇后的父亲叫独孤信，这孤独信啊，可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我看来，是个小人！”


    “前朝武帝入关时，独孤信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父母妻子追随武帝，以至于当时还年幼的独孤罗被大齐的高氏囚禁多年。独孤信追随武帝倒是身居高位了，早把在齐地的父母妻儿抛诸脑后，既不想着救人，也不想着找人，只管自己快活，先后又娶了两个妻子，先是郭氏，生子六人，其中就有现今的大将军独孤陀，郭氏死后，他又娶了崔氏，皇后就是崔氏所出。”


    “这独孤罗也可怜，他明明是原配长子，被生父抛弃不说，还被连累身陷囹圄。直到，独孤信被宇文护诛杀，大齐那边觉着囚着他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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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价值，他才得以出狱，过得很是孤苦贫困。后来，皇后派人找到他，但是呢，独孤信与郭氏所生的六个儿子，却时常轻慢侮辱独孤罗，不仅如此，他们还侮辱独孤罗的生母，也就是那个被独孤信抛弃、老死在齐地的原配，认为他母子二人不配承袭独孤信的爵位封号。”


    “后来呢？”萧琦听着揪心。


    杨善止笑叹：“如我方才所说，他如今官拜凉州总管，袭爵赵国公，其中有他自己的本事，也有皇后的力主公道。所以说，我这皇后伯母倒是个真性情。独孤九娘是独孤罗最小的女儿，比阿五还小一岁。自从阿五出嫁，皇后膝下寂寞，便将独孤九娘接进宫中教养。”


    白檀和紫檀却在此时叩门而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白檀手中是两碗酥酪，紫檀手中是两盏清茶。


    白檀先奉上酥酪，笑道：“这是厨房刚送过来的，娘子尝尝？”


    “你们歇好了？”萧琦先问了一句，才接过瓷碗，舀了一小勺，只是吃了两小口就放下了。


    白檀点点头，紫檀见状，忙奉上茶盏。


    杨善止却是吃惯了的，半碗下肚，又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方赞道：“你们两个倒是细心，与你家娘子说了一车话，我刚好渴了。”


    “还要多谢六娘子，陪了我家娘子这多时！天色不早了，六娘子今日可要在这儿歇下？”


    “那是自然。老规矩，今日我陪萧姐姐睡个好觉，明日一起进宫。我的两个侍女——”


    白檀笑道：“六娘子陪我家娘子，那我们就去招待两个妹妹了，可公道？”


    “公道，极其公道！”


    暖阁内一时欢声笑语，萧琦进宫前的焦虑也随之消散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