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撩了下额前碎发，手腕上银镯轻响。


    “所以，就来探你班了呗。”


    她说着，轻轻笑了笑：“怀孕的时候确实容易胡思乱想，但按道理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互相安抚才对。”


    她目光转向身后的两人，眉梢微挑，语气带笑：“结果她们俩倒好，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一个带一个，越聊越担心。”


    说完，她故意瞪了两人一眼。


    顾雨菲低头抿嘴，指尖绕了绕发尾。李明月偏过头，假装看墙上的地图，肩膀却轻轻颤了下。


    “好了……”王振站起身，椅子向后滑了一寸。他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放得松了些：“人都到齐了，眼下也没啥急事，要不今天一块儿出去溜达溜达？想去哪儿你们说。”


    屋内安静了一瞬，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那……”


    李明月抬起头，眼睛亮了些，抢着说：“要不就去曼德勒皇宫后头那片园子转转？我还从没进去过呢！”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往前半步，手指轻轻捏住袖口边缘。窗外斜阳照进来，映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


    说实话，那地方以前是皇家禁地，普通人连边都沾不上。


    早先曼德勒皇宫还是王振和政府办公的地方，警戒森严，等闲人根本进不去。


    那时候李明月又整天忙着照顾宋淑柔，压根没空闲四处逛。


    政府迁走后，皇宫及周边区域很快围起了竹篱，工匠们扛着木料日夜进出。


    她站在老槐树阴影下，望着宫墙被脚手架一点点覆盖，手指无意识抠着树皮。


    翻修的动静持续了几个月，尘土混着石灰味飘出墙外。她每次路过都放慢脚步，却再没穿过那道朱红宫门。


    “行啊！”王振一拍脑门，指节敲出轻响。他歪头看向院外，“前两天二虎才跟我提，宫里装修快收尾了。正好，今天咱们就当第一批客人，去踩踩点！”


    他嗓音拔高：“二虎！准备一下，再弄套野炊家伙什，炭、架子、吃的都带上！”


    “得令！”外面应声传来，脚步声匆匆远去。


    顾雨菲指尖在膝上轻点两下，目光落在远处忙碌的身影上。“这样合适吗？王元河和许忠义他们下午还忙着呢，咱们在这儿吃喝玩乐……会不会有点太不讲究了？”


    王振摆手，袖口随动作微微掀起。“怕啥。”他跷起腿，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咱们拼死拼活干了这么久，还不能喘口气？再说了，辛苦就是为了过好日子。”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对了二虎，派人先把皇宫后园仔细清一遍，别让闲杂人等混进去。还有，这事别往外传，咱们自己图个清静，传出去反倒招麻烦。”


    “明白，首长放心！”二虎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带着回音。


    宋淑柔和另两人互换眼神，眼皮翻得夸张。风吹动檐下铜铃，叮当轻响。片刻后，三人同时笑出声来。


    “也是，咱们确实该歇歇了。”宋淑柔顺了顺鬓角碎发，指尖沾了点雨星子。


    正说着，二虎在外喊：“司令，下雨了，还去不？”


    王振四人同时抬头。檐角开始滴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灰点。


    “去！”王振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下雨天最配烤肉了，烟一冒，味儿一飘，才叫一个惬意！赶紧准备！”


    “是！”


    曼德勒皇宫后花园，曾是缅甸国王的御苑，如今马上要对外开放。


    而王振，就这么成了头一个“游客”。说是游客，其实也没外人——整座宫苑被他一人包圆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这实力，谁也说不出啥来。


    细雨如丝，缓缓飘落。花园里一座凉亭中，青烟袅袅升起，夹着烤肉香在湿气里弥漫开来。


    王振鼻翼微动，深深吸了口气，肉油滴进炭火发出滋啦声。“哎哟，这滋味儿，真不赖。”他夹起一串，指尖被烫得轻颤，“真让我选，我还真想不当这司令了，就当个平头百姓，不求大富大贵，吃得饱穿得暖，每天忙完回家，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


    他低头翻动铁架上的肉串，火星随动作跳起。“就比如现在，啃点肉，喝点酒，天上下着雨，身边坐着人，这日子，神仙都不换。”


    宋淑柔端起茶杯，吹了口气，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细纹。“是啊，其实大家想要的，也就是这种安稳日子。”


    王振筷子停在半空，目光落在雨帘深处。“可咱们没这福分咯。权在手，责就跟着来了。坐的位置不一样，想的也就变了。有担子就得扛，有权力就得担风险。”


    “打住！”宋淑柔抬眼，筷子往桌上一磕，“少在这儿煽情，大好时光不烤肉，讲啥大道理？再啰嗦，等会儿雨菲和明月肚子里的娃都要饿哭了！”


    王振肩膀微缩，嘴一闭，低头去拨炭灰。炉火映在他脸上，明暗跳动。


    “治大国，就跟烤串似的，火候得掐准喽。”他低着头，声音几近耳语。


    话音未落，宋淑柔视线扫来。他脖颈一僵，立刻低头猛翻肉串，炭灰扑上袖口也顾不上拍。


    与此同时，太平洋战场上，王振已联合美军发起新一轮反攻，日军主力被迫调头应对。


    可日军大本营早就捉襟见肘，国内物资越抽越空，只能拼命往国内运掠夺来的资源。


    而在安丘县城，八路军早已拿下此地。因地处交通要道，这里已升级为前线总指挥部。


    此刻，总指挥亲临现场，正在主持一场作战会议。


    “目前，王振与美军在太平洋已重启攻势，其第二集团军正向暹罗发起进攻，永安国第二轮扩张已全面展开。”


    地图上的红箭头刺入太平洋深处，灯光斜照在桌角那份刚送来的电报上，纸页边缘微微卷起，字迹清晰却带着风尘仆仆的急促感。


    总指挥坐在主位，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声音低沉如压着云层的雷：“日军顾此失彼，正是我们动手机会！”他并未抬头，视线仍锁在地图上，但下颌绷紧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