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德勒的官场就像炸了锅，人人自危。白林是王振的铁杆心腹，办事雷厉风行，谁都挡不住。


    当然，也不是没人能拦——王元河或者宋淑柔出面，多少还能说上话。可现在这两人，一个闭门谢客，电话不接；一个行踪成谜，连贴身女佣都说不清她去了哪儿。


    曼德勒一处别墅里，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年纪都在二十五上下。屋里空调嗡嗡作响，冷气吹得人肩头发僵。


    “王振是不是疯了？！”一个年轻人猛地站起来，茶杯被衣袖带翻，水渍在地毯上蔓延。


    “就是！”另一人附和，手指关节抵住桌面，“他以为自己现在翅膀硬了，就能为所欲为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脸上全是怒气。


    “够了！”


    坐在主位的年轻人一拍桌子，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他是宋家的儿子——宋天意。


    他冷冷扫了一圈：“王振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清楚。可你们呢？你们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屋外树影晃动，遮住了半边窗。众人低头，没人说话。


    “这里不是国内！没人会护着你们！你们在这儿翻不起浪花！”


    宋天意站起身，理了理袖口，语气更冷：“当初我就说过，别碰这里的法律，别给别人抓住把柄！看来你们全当耳边风了？好啊，那就自求多福吧！”“这……这……”


    陈兴国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在桌沿上轻轻叩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屋内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几人低着头，呼吸都放得极轻。


    不少人脸色发白，有人下意识摸了摸颈侧，像是在确认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这时，陈家新一代当家人陈兴国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紧：“王振真要这么干？”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宋天意。


    “我不知道。”宋天意摇头，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估算什么。他缓缓抬眼，“但我爸说了，王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盯着陈兴国，身体微微前倾：“怎么？你以为陈兴怀会帮你？还是你觉得，你能调动多少人？”


    陈兴国一愣，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脸一下子涨红，额角渗出细汗，又迅速变白，像是被抽去了血色。


    窗外风声掠过，卷起一角窗帘，露出灰蒙蒙的天空。屋里的灯管嗡嗡轻响，光线略显昏沉。


    提起陈兴怀，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以前他根本不把这人当回事，要不是陈家边缘子弟，也不会去上军校、跑去部队吃苦。


    可谁能想到，这个当年被当成弃子的人，竟以团长身份投了王振，之后一路高歌猛进。


    短短两三年，从无名小卒做到集团军司令，手下十万精兵，如今更是永安国海军副总司令！


    军中巨擘，一手遮天！


    曾经陈家的废物，如今反倒成了陈家唯一的指望！


    可陈兴怀成名后，几乎不跟家族往来，虽未断联系，却始终若即若离。


    当初这些人初来乍到，还曾拉他聚过一次，想拉拢他站队。可陈兴怀当时就婉拒了，态度清楚得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兴国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袖口的线头，声音轻得像在自语。


    宋天意眼神微微一动，视线从他脸上滑过，落在桌面上一道划痕上。他嘴里蹦出一句话：“就看你们干的事儿够不够大了。王振的刀已经举起来了，这刀落下去，总得有人头落地，这事才算完。”


    “啥？！”所有人一听，全懵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人猛地坐直，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一声刺耳的响。


    “现在最要紧的，”宋天意接着说，语速没变，但每个字都像压在人胸口，“赶紧联系家里人，问问能砸多少钱、能动用多少关系，看看能不能囫囵个儿活着出去！”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住了一瞬。有人喉头滚动，有人手指发僵。


    一听这话，大伙儿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按键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低语和急促的呼吸。


    “砰！”突然一声响，门被人一脚踹开，木框震得抖了一下。白林大步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走在最前头。


    所有人目光唰地全集中在他身上，有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各位好啊~”白林嘴角一扬，笑得挺体面，手指顺了顺西装袖口，“我叫白林，名字你们应该不陌生。”


    他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脚步未停，走到中央站定，“走吧，跟我走一趟。各位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细皮嫩肉的，可别到时候挨了揍，哭爹喊娘，那多难看。”


    “也别伤了彼此和气。”


    宋天意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裤缝边轻轻捻了一下，赶紧开口：“白林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先跟家里说几句？”


    “行。”白林点头，手腕一翻看了看表，“三分钟，我就在门外等。别超时。”


    他知道王振什么意思。这次是杀鸡儆猴，该杀的必须杀，板上钉钉，没人能改。但罪不至死的，关几天或者送回国，差别不大。可对这些人来说，天差地别。


    里头有的谈。


    跟谁谈？当然是找他们家里人谈。要谈，就得先让他们打电话。


    三分钟一到，白林领着一群人，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脚步声整齐划一，走廊灯光映在他肩章上，闪了一下。


    “就你一个人来的？”宋天意看了看门外，空荡走廊只有他们一行人，忍不住问。他声音略低，带着一丝试探。


    “嗯。”白林点头，手插进裤兜，“你们个个来头不小，我要是带一堆人围过来，岂不是打你们脸？太难看。”


    “再说，这儿是曼德勒。你们真以为，司令一声令下，还能有谁跑得掉？”


    “我……”宋天意一怔，喉咙动了动，没再说话。心里一沉。确实，这地方，王振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他只要一句话，谁也别想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