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件，就是高层职位。”王元河语速略紧，身体前倾，手不自觉搭上桌沿，“那些靠关系上位、任人唯亲的，我和许忠义已经合计好了——慢慢调离，让他们离开核心，远离权力中心！”


    王振目光未移，喉结微动，缓缓点头：“嗯。”他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就这么办。”声音低而稳，像是压着某种节奏，“这主意靠谱！”他抬眼看向王元河，眼神清明，“咱们这种从零开始的人，手底下一大帮兄弟也都是草根出身，不指望他们个个是天才，只要能扛得住事、撑得起摊子，就能用！”


    王元河颔首，掌心在膝上拍了拍：“还有件事，我们打算搞一场公开招考，从社会上挖点人才进来！”他说这话时，眼角略松，像是想到什么具体的画面。


    王振眸光一动，目光扫向窗外，外头夕阳斜照，玻璃映出模糊人影。他嘴角微扬：“这办法好啊！”语气陡然提亮，仿佛某个沉睡的记忆被唤醒，“回去立马就办！”


    “还有，”王元河继续道，声音沉了些，带着回忆的质地，“我想从退伍兵里头挑一批人。这些兄弟一路跟着咱们过来，忠心没得讲，办事也干脆利落，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


    王振轻轻一笑，右手在膝盖上轻拍了一下：“只要不用他们拿大主意，干活绝对又快又稳！”


    “没错。”王元河道，语气微沉，似在权衡，“我还琢磨着，可以弄个退伍军人服务站。不光给大伙儿个歇脚唠嗑的地儿，还能开个学习角，让他们学点新东西，跟上时代。”


    王振双眉一展，猛地一拍大腿，掌风带起轻微声响：“这想法绝了！”他站起身，脚步在原地顿了顿，“回去立马就办！”


    “行！”王元河应声，站起时椅子与地面擦出短促的摩擦音。


    王振重新坐下，指节抵住眉心，片刻后抬眼，声音压了下来：“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在我这儿，谁吃得饱我不管，但谁敢糟蹋粮食，让别人饿着肚子干活，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指尖在桌面上划了半圈，目光钉住王元河：“剩下的事，你放手去干，该调人调人，别怕担责任。有人不服，让他来找我！”


    “是！”王元河挺直腰背，声音干脆，没有丝毫迟疑。


    人走后，屋里静了下来。窗外风起，窗帘轻晃，灯光在墙上投出摇曳的影。王振坐着没动，直到阴影爬上桌角，才抬声：“二虎，咱们回家。”


    “是！”二虎在门外应得利落，脚步声随即靠近。


    夜风渐凉，街灯一盏盏亮起，昏黄光晕落在肩头。王振忽然停步，转头看向身侧。


    “司令，有啥事？”二虎察觉那目光的重量，下意识挺了挺身。


    “你跟了我多久了？”王振问，声音不高，像在数着什么。


    “呃……”二虎挠了挠头，指甲划过发根，略显局促，“从您军校毕业那会儿起，快九年了。”


    “九年了啊……”王振低语，呼吸略缓，目光落在远处某个虚点上，“到现在还是个警卫员，是我对不住你。”


    “司令，我乐意跟您！”二虎急声接上，语气恳切，“别的我也干不来，就是个扛枪的兵，能待在您身边，就是最好的差事了。”


    “行了行了。”王振摆摆手，袖口在风中轻荡，他嘴角微动，却没再笑，“话是这么说，可你那本事我清楚，当个普通兵，真埋没了。”


    他顿了顿，视线收回，落在二虎肩章上：“过阵子我要拉一支仪仗队，专门接待外宾，场面要足，排面要大。这摊子事，就交给你了。”


    “还没让你推辞。”王振接着说，声音不高，却不容置喙，“事儿不复杂，都是明面上的活，按规矩来就行。”


    “是！”二虎咬牙接下，下颌线绷紧。


    “警卫这块也不能松。”王振又道，脚步重新迈开，影子被拉长，“你还是总负责人，这块以后还得靠你。另外，警卫团要扩编，从三千人拉到五千，组个加强团，你也一并管起来。”


    “是！”二虎重重点头，脚步跟得更紧。


    “接下来最关键的，”王振神色一肃，脚步停在巷口，风拂过额前碎发，“是整个晏德勒的治安必须稳住。特别是上次夫人的事提醒了咱们——敌人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你得确保我出门在外，明面上万无一失！”


    “是！”二虎脸绷得紧紧的。“别那么紧绷。”王振往后靠了靠椅背，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眼角微微弯起，“用心干就行，我信你。”他顿了半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问，“对了，你还没成家吧？”


    窗外的风扫过院中枯叶，发出细碎声响。二虎低头搓了搓手，喉结动了动，“嗯……还没。”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回头我让人给你张罗个对象。”王振伸手理了理袖口，笑意加深，“我当老大的都好几个娃了，你还单着，说不过去！该成家了。”


    夜色渐浓，街灯在青石路上投下昏黄光晕。王振推开家门时，屋里飘着参汤的苦香。宋淑柔正抱着孩子，顾雨菲和明月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抚着微隆的腹部。


    “回来啦？快吃饭，汤刚熬好。”宋淑柔一见他，立刻把孩子交给小醉，转身去厨房端碗。瓷勺碰在碗沿，发出轻微一响。


    她双手捧着热汤走近，指尖微红。王振低头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汁，没说话。


    “天天补，再补就要上火了。”他嘴上推辞，身体却已挪到桌边坐下。宋淑柔熟稔地摆好碗筷，一碟咸菜、一碗米饭，动作利落。


    “都坐下，别光站着。”他抬眼笑了笑。


    “哎。”宋淑柔落座，顾雨菲与明月也轻轻拉开椅子。木椅与地板摩擦，发出短促声响。


    “你不知道啊，”宋淑柔刚坐稳，语气就热络起来，“今天书志咿咿呀呀的，叫‘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