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阿不思。”


    校长办公室内，蜜蜡色的烛火在银器间欢快地跳跃，却映照出了那坐在一旁的两人脸上沉重的表情。


    邓布利多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检测报告，本该是安眠的时刻，可他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难得有些焦虑地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少见的透露出了一丝疲惫。


    格林德沃依旧西装革履坐在一旁，他端着杯子摇晃着，透过杯中看着那墙上摇晃着的烛火。


    “还是说，你其实在计划着怎么杀死他吗？”


    “够了，盖勒特。”


    邓布利多打断了格林德沃有些狂放的豪言。


    他摘下眼镜，静静地看了一会那墙上飘荡的烛火。


    格林德沃却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冷冽。


    “那孩子反正都快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我们现在把它解决了，还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冈特的财产。”


    格林德沃越说越起劲，更是煞有其事的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简直一举两得啊！”


    他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可邓布利多却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卷羊皮纸。


    那是一份来自庞弗雷夫人的诊断报告。


    [灵魂高持续衰竭，建议终止学业，前往圣芒戈疗养。]


    邓布利多注视着那一行简短却如刀削般锋利的小字。


    他警惕卡桑德里乌斯的一切前提都基于卡桑德里乌斯拥有着极其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此时都变成了——


    卡桑德里乌斯注定活不过20岁。


    见邓布利多依旧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份诊断报告，格林德沃有些不满。


    他起身往邓布利的面前扔了几块柠檬雪宝糖，轻声劝慰道：“好了，别看了阿不思。”


    “有些东西我们注定无法改变。”


    邓布利多难得推开了眼前的这两颗柠檬雪宝糖。


    他忽然看向了前方，看向了那片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之中。


    “盖勒特，我是不是做错了？”


    邓布利多有些迷茫。


    或许是因为今日目睹了汤姆的死亡。


    又或许是回忆起他这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沉默如厚重的山峦般压在了两人身上。


    格林德沃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知道，那些错误的过去，永远都是横在他们之间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们沉默着，可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却敲醒了两人。


    两人同时转头，那扇紧闭的石门也无声地滑开。


    清冷的月光洒在门边，缓缓地勾勒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形。


    卡桑德里乌斯倚靠在门框上，冷冽的月光将他的那半边白发染的更不染纤尘。


    察觉到格林德沃的一瞬间，卡桑德里乌斯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微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校长先生，还有奥利维拉教授。”


    他微微弯了弯腰，脖颈处依稀能看得到那缠紧的绷带上溢出的鲜血。


    “这么晚了，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格林德沃微微抬起下巴，凝视着那个不远处的少年。


    邓布利多却脸色柔和了一些，他招呼着卡桑德里乌斯坐下，往他的面前放了一些糖。


    “要来颗蟑螂堆吗？新口味。”


    “还是算了，我最近忌口呢。”


    卡桑德里乌斯婉拒了，转身坐在了格林德沃的身边。


    邓布利多仔细观察着卡桑德林乌斯的脸色，在确认他身体似乎还算正常后，才试探着问的。


    “这么晚了，你漏夜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闻言，卡桑德里乌斯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十分惋惜。


    “有一件非常着急的事。”


    卡桑德留里乌斯忽然扯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让格林德沃直觉感到不好。


    紧接着，就听卡桑德里乌斯岛。


    “我的魂器逃跑了。”卡桑德里乌斯轻快的宣布，仿佛在谈论的是神奇动物保护课上那令人好笑的炸尾螺。


    “他带着一瓶来自隔壁古国的养魂丹逃跑了。”


    邓布利多特瞳孔骤然紧缩，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紧紧的注视着眼前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一个怎样惊人事实的卡桑德里乌斯。


    可卡桑德勒斯还在说话。


    “当然，他还带着我的一半灵魂。”


    注视着眼前这个依旧不怎么在意的少年，邓布利多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


    他看着卡桑德里乌斯，有些沉重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疯了？”


    格林德沃却更快的，以闪电都不可琢磨的速度，反手掐住了卡桑德里乌斯的脖颈。


    “咳——”


    逐渐消失的空气令卡萨德里乌斯的脸颊不免染上了一份窒息的红晕。


    可他却不曾挣扎，就那么微垂着眼，似乎并不为此刻自身的境遇而感到任何的担忧。


    格林德沃注视着这张清冷俊秀的脸庞，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小子，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你。”


    卡森德里乌斯却毫不在意他这一句话。


    “想杀就杀吧，我无所谓的。”


    “够了！盖勒特！”


    在事情即将滑入一个无可逆转的深渊之前，邓布利多呵斥了一句制止了格林德沃的行动。


    格林德沃冷漠地注视着面前这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庞，眼中闪烁着杀意。


    可是，在邓布利多危险的目光中，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咳咳咳——”


    卡桑德里乌斯狼狈的，伏在一边咳嗽着，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上都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


    他微微抬眸，像是在注视着前方。


    可是在场的两人都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是在用这种姿态告诉他们。


    “真是抱歉啊，没有提前和你们说。”


    如此轻佻不正经的话。


    邓布利多本该生气的，可是他却忽然注意到了格林德沃脸上的表情。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染满了深沉杀意的冷然。


    那几乎是抱着杀死一个人的决心。


    却因为他的存在而终止于当场。


    “哈哈——”


    卡桑德里乌斯忽然笑了起来。


    他转了转头，转向了格林德沃的位置。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依旧不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严肃的话题。


    “格林德沃先生，现在您能告诉我，您当初预言到了什么结局吗？”


    短短的一句话，却犹如惊雷狠狠地砸在了格林德沃的心上。


    那个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滔天的洪水咆哮着吞噬了一切。


    当整个欧洲大陆四分五裂的刹那，是那个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的人站了出来。


    他挥舞着魔杖，抵御着灭世的洪水。


    可当洪水席卷全世界的刹那，他却无能为力。


    而这一切的前提，此刻就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