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盛星回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指尖点在屏幕上，看着对方的消息，盛星回打字。


    【麻烦学妹你了，如果赵曦她实在不接受赔偿，那就让集团的法务部和她对接。】


    【具体的，你就不用跟进来回两头跑。】


    唐倩倩看着盛学姐发过来的消息，手指攥成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唐倩倩，学姐帮了你这么多，还帮你搞定了工作，怎么能一点小事都受挫！”


    想到当初从上京大学毕业，唐倩倩好死不死就赶上就业困难，她身上也穿着孔乙己的长衫。


    名牌高校生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唐倩倩想还不如在家躺呢，至少不用给房东倒付房租。


    正在颓废之际，她发给奥克里斯珠宝法务部的个人简历有了回信，成功拿到offer。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仅唐倩倩不敢相信，就连她身边的同学家人都不敢相信，一度以为这是诈骗犯。


    但好在，唐倩倩仔细捣鼓一番，发现这还真的是奥克里斯珠宝给予她的回信。


    大着胆子，唐倩倩来到了奥克里斯的分部大厦，刚好见到率领着一众人从公司大门口进来的盛星回。


    毕业后再次见到学姐那样忧郁的神情，唐倩倩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她也听说过…有关于学姐的一些绯闻八卦。


    只是都没有信。


    而在听到学姐亲口说的时候，唐倩倩才有实感。


    原来，学姐真的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将这些想法都抛诸脑后，唐倩倩收拾好公文包，打算再去找赵曦谈谈赔偿的具体细节。


    学姐给予了她一份月薪丰厚的工作，对她来说就是救命恩人，学姐的麻烦事，她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


    夜晚的医院总是寂寥的。


    赵曦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她看着前任们纷纷发来“遗憾”的短信。


    更加生气。


    真没意思，这些人只知道嘲讽吗？


    手指渐渐滑到姜见雪的社交动态，赵曦指尖停了下来。


    盛星回骂她骂的其实没错，得知见雪消失的那些天，赵曦内心是平静的，她没有发疯，没有歇斯底里。


    也没有想去找姜见雪。


    她好像只是在喘口气，庆幸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离开。


    她再也不用为此执着，再也不用恨那个人。


    就像是网球冠军的奖杯一样，得不到就永远想要。


    得到了，感觉也一般。


    犹豫片刻，赵曦还是点进了姜见雪的空间动态，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她一贯的风格。


    姜见雪的背景空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她和盛星回两人的合照很青涩，显然是刚上大学那会儿的样子。


    防风镜架在鼻梁上，身上穿着滑雪服，盛星回有一种阴郁的美，这样的美不同于阳光开朗，是盛星回长期不笑形成的风格。


    赵曦见到她笑过，很少。


    却很美。


    这也不怪年轻气盛的姜见雪会把盛星回带在身边。


    盛星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赵曦对于今天自己这番下场，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就是康复训练，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她就是要继续招惹盛星回，看看盛星回会不会真的把她杀了。


    这比打网球更有意思多。


    想到，两年前见到盛星回的时候，她整条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赵曦那时候还出声嘲讽过。


    “盛星回，失去见雪的滋味怎么样？”


    “这样的痛苦，你要好好经历一遍，才能像我一样不甘心，对不对？”


    几乎没有几分活人气的盛星回朝她走来，她脚踩碎银杏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赵曦冷冷说。


    “见雪没有事，只要没找到她，她就没有死。”


    赵曦笑她。


    “见雪死了，盛星回，飞机失事，你以为存活的概率有多大？”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是想下去陪她吗？”


    这两句话，将虚弱的不成样子，表面温文尔雅的盛星回彻底惹怒。


    她红了眼眶。


    手臂绷直，伤口又不断往外渗出血水，在失去见雪麻木的日子里，只有疼痛才能提醒盛星回。


    她在活着，她在呼吸。


    想到盛星回那副样子，赵曦就愉悦无比的给姜见雪发去一条消息。


    【见雪，我的伤口好疼啊，我们能见见吗？只见一面就好，求求你，满足我这个愿望…】


    盛星回往她的伤处踩，那她也要往盛星回的伤处狠狠踩。


    看谁招惹谁，看谁又放过谁。


    发送完毕，赵曦这次没有看到红色的感叹号，显然，盛星回犯下的错误让她意外得到了见雪愧疚。


    这还真不赖。


    夜风吹的有些凉，赵曦裹着病号的外套，就打算往康复中心走。


    谁知道，她就听到背后略微耳熟的人声响起。


    “赵小姐！”


    “我是奥克里斯法务部的律师，我想我们再谈谈关于赔偿的事情。”


    拄着拐杖回头，赵曦厌烦叹气。


    “律师小姐，我是个病患，我还要做康复训练，你不会以为我很闲吧？”


    “我说了我们再也不见面，那就不见。”


    没等唐倩倩追过来，赵曦拄着拐杖就要走。


    “等等，赵小姐…”


    唐倩倩满脸焦急，追了过来。


    …


    收了手机。


    盛星回看着公寓楼下璀璨的灯光，如她所料，赵曦拒绝了奥克里斯一切赔偿款。


    不过没关系，之后的事情她也不必再插手。


    是继续上诉，还是要闹别的，都随她去。


    只要赵曦不过来招惹姜见雪，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好好说。


    她康复、健身所有的费用，这些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盛星回会如实按照合同上写的赔付。


    只是，任何人都休想能够在她眼前夺走见雪的注视，如果有…那她会亲自除掉。


    她本来就是疯子，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她，怎么辱骂她，只要见雪不生气。


    这些都可以。


    擦到半干的黑发被盛星回撩了上去，看着落地窗里憔悴人的倒影，盛星回发自内心感谢这场病。


    如果不是这样，见雪不会这么好哄，不会这样心软。


    又重新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盛星回搭在手臂上，等着姜见雪洗完出来。


    洗的昏昏沉沉的姜见雪推开门，脚步还有些虚浮。


    盛星回眼见着她踉跄，眼里满是心疼和关怀，她伸出手就搂着姜见雪，将毛巾落到她湿漉漉的长发上。


    “是不是泡太久了？”


    耳边盛星回这声音朦朦胧胧的，姜见雪浑身没力气，瘫倒在盛星回的身上，她开头下意识轻嗅着盛星回身上的味道。


    “有点…嗯…星回，你扶着我，让我缓缓…”


    像只猫一样，姜见雪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搂着她坐到床边，盛星回担心姜见雪落枕，她用自己的肩膀完全撑着姜见雪身上的重量，手臂因为紧绷着线条明显。


    盛星回用毛巾擦着姜见雪的头发，她低垂眼眸，认真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