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全都是手拉手的游客，欢声笑语的人群，衬托出两人间的寂静。


    “星回，你是故意的。”


    “你知道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


    “因为我在乎你。”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


    夜市的灯笼罩在姜见雪身上，将她大衣照出褶皱的阴影。


    越是靠近。


    就越觉得她会远离。


    “我…”


    做任何事都不会犹豫不决的盛星回在面对姜见雪的肯定的问题时，再次陷入缄默不言。


    “见雪，你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吗？”


    “我不想再离开你，我…那几年，我活得生不如死…”


    “我恨不得死掉算了…”


    …


    空荡荡的卧室，没有幼时的寒风肆虐，灯想开几盏就开几盏。


    可无尽的孤独又化作风雨飘零，要把盛星回一整个吞噬，将她撕碎成碎片。


    什么都不剩下。


    她有多想念这个人？


    盛星回不清楚。


    她那暂停生长的青春期，在遇到姜见雪后才体会各种各样的情绪。


    这痛楚挣扎向上，盛星回后来才知道，这个词大概叫做“生长阵痛”。


    每天回家，得到的都是搜救队发来遗憾的消息。


    盛星回随手将平板搁置在洗手台上，她看着镜子中憔悴的倒影。


    手指落在瓷白的洗手台上，盛星回喘着气，骨节咔嚓作响。


    掌心的疼痛，让盛星回才有半分活着的感觉。


    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盛星回忽然想起，姜见雪有一天喝醉，坐到洗手台上，搂着她的脖颈故意使坏说。


    “盛星回，你作为姐姐会一直爱着我吗？”


    “永远…爱着我吗？”


    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上，姜见雪有着富家小姐的小性子，她保养照料极好的皮肤，哪怕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也依旧如羊脂白玉。


    名贵香水味，裹挟着酒香。


    那时候她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呢？


    盛星回抬起双手，搂住眼前的空气，她虔诚的将脸贴了上去。


    喉头蠕动，就连抱着她都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永远。”


    “姐姐答应你，姐姐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不管姜见雪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念头，哪怕是整她。


    盛星回也想答应。


    “盛星回，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之后，你没有按照你说的这样做，那…你是不是该接受惩罚？”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欢不忠心的狗。”


    姜见雪咬在盛星回耳廓上的力道加重，毫不留情。


    她宣泄着今天一整天遇到的所有不开心，喝醉得烦闷。


    彻底将盛星回当成她的所有物，一只可以随意揉捏的娃娃。


    “当姐姐的，就该被我欺负，盛星回…这样你才会明白，有一个妹妹，是多么不好的事情。”


    “对不对？”


    “盛星回，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准管我。”


    “不仅如此，我还要管你。”


    “我要像姐姐那样对待你，管你管到心烦…让你行动都不自由…”


    …


    一句句警告，还在耳边响起。


    见雪讨厌她做越界的事情。


    盛星回知道。


    所有人都讨厌她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唯独见雪眼里的神情会让盛星回知道害怕、惶恐。


    她不在乎其他人，她只在乎见雪。


    看着盛星回语无伦次的样子，姜见雪叹口气，打算不追究。


    她还能怎么样呢？


    婚都结了。


    总不能现在就飞回国内，找民政局办理离婚。


    况且，盛星回是关心、在意她的，她都知道。


    只是这种被蜘蛛网和绳索包裹的窒息感，姜见雪有些承受不住。


    …


    “见雪…怎么着，你又和星回吵架了？”


    “我也觉得她这件事的确做的不对，你该骂的！”


    心虚的孟南枝抓住雪糕盒子，用手背擦着脸，严厉斥责远处视线死死盯着姜见雪却不敢过来的盛星回。


    “行了，你们俩继续。”


    “我就坐这里。”


    对于当电灯泡这种事，姜见雪早就习以为常，她抬手将卖冰淇淋的老板唤过来。


    “来一份你们这的招牌。”


    老板挠头。


    “就一份啊？”


    “小姐，您的朋友不吃吗？”


    盛星回慢慢挪过来的脚步，和通红的眼眶，让人很难不脑补什么。


    “唉，老板你这就不懂了。”


    “人家妻妻吵架呢，你上一份就是啊。”


    孟南枝将菜单递过去，她虽然还想再点一份，但一想到雪糕的热量，就忍不住在内心哀嚎。


    还是别吃了。


    “哦，对了，你们这儿还有布丁，那再给我来一份。”


    见这阵仗，老板也不敢再开口，免得到时候把生意搅黄。


    他回去冰柜，继续捣鼓甜品。


    “南枝姐姐，你今天吃的够多了，再吃会拉肚子的。”


    江允舒看着姜见雪沉闷的气氛，也不敢上前打扰，索性就只敢跟孟南枝说话。


    看着江允舒在自己面前怯懦的模样，孟南枝忍不住笑了。


    江允舒胆子小像只小仓鼠，盛星回胆子大的像只山中百王大老虎。


    还真是不一样。


    “给你点的。”


    “我都吃饱了，你就别一直看着我，想吃什么就点。”


    “你是出来旅游的，我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啊。”


    孟南枝用食指点着江允舒的额头，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弹“她一下，指尖一转又变成帮她整理发丝。


    …


    盛星回和姜见雪之间的冷战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公寓。


    哦，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姜见雪单方面和盛星回冷战。


    江允舒想到晚上和南枝姐姐说要去找盛星回借“小盒子”于是，就大着胆子趁盛星回在走廊亦步亦趋跟着姜见雪时，上前打招呼。


    “找我有事？”


    盛星回第一次没有冷着眼看江允舒。


    是因为盛星回想知道江允舒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三言两语就把还在“盛怒”的孟南枝给哄好的。


    她想学。


    想用尽一切手段和方法去哄好姜见雪。


    “嗯…”


    话到嘴边，江允舒又不敢往外蹦字了。


    盛小姐气场太强大，完全不是和姜姐姐说话那样简单。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正好，我也有事要求江小姐。”


    盛星回看着姜见雪消失在二楼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酸楚。


    她以前并不烦恼姜见雪生气甩她脸子，是因为盛星回清楚的知道，姜见雪离不开自己。


    她喜欢她的照顾。


    喜欢她的无微不至。


    但是现在，从今天吵的这场架就可以看出，她，盛星回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见雪喜好的掌控。


    一塌糊涂。


    江允舒怔愣抬起头问：“什么事？”


    盛星回自嘲轻笑，眸光放的柔和，轻声说。


    “教我怎么讨好心上人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