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推开卫生间的门。


    姜见雪整个人很虚弱，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忽然嘲笑。


    她刻意遗忘飞机坠毁的事情，但却无法忽略那三年灾难般的日子带给她身体的伤害。


    咳嗽、虚弱，胸闷气短。


    这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一直缠着她。


    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忘记了任何事情的姜见雪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但她不可以。


    赵曦这样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她必须得给对方警告。


    这令人窒息的精神控制，让姜见雪厌恶，她可以蔑视别人，但她绝不允许有人爬到她的头上开party。


    “见雪…”


    “你…没事吧？”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板瓷面，盛星回眉宇间是难掩的焦急，她双手一下就搂住姜见雪。


    “为什么脸这么白…你看到什么了吗？”


    “谁欺负你了吗？”


    盛星回不想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


    脑海中电视转播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拿着冠军的人在所有记者和镜头的簇拥下，宣泄着令人恶心的爱意。


    盛星回心里蔓延起粘稠的杀意。


    谁让见雪不快乐。


    她就让那个人也不快乐。


    赵曦从头到尾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见雪，她喜欢的是征服目标的快感。


    就像她得不到冠军，她就拼死了力气，卯足了劲，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世界冠军。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见雪。


    见雪活着对她来说是活着的白月光。


    死了，恐怕也只是死着的白月光。


    “没关系…我下班来接你了，我们这就回家，我帮你叫医生回来。”


    “见雪…我求求你，不要吓我…”


    盛星回将她搂住，她心跳的很快，而正在这时候，卫生间走进来两个人。


    知道姜见雪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落魄的样子，盛星回搂着姜见雪就回厕所隔间，手指落在门把。


    盛星回将门轻轻合上。


    “那个运动员告白也太浪漫了，虽然对方结婚，但是她也送上最真诚的祝福…真的是好可惜的一段感情啊。”


    “像现在这么好的人，感情这么纯粹真挚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了吧？”


    “谁说不是呢？”


    “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对象就好了，我们家那个一点浪漫都不懂，就是个榆木脑袋，大木头。”


    “也不知道错过那么好的对象，结婚那个会不会觉得遗憾…”


    细碎的对话传进耳朵里，姜见雪呼吸急促，紧接着，她的耳朵就被捂住。


    “见雪，看着我。”


    “不要听…不要听他们说的话。”


    “见雪，我是你妻子，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盛星回经常被人说她的眼里淡泊的什么都装不下，冷水森森，沁过人的骨头。


    可她觉得见雪这样破碎的眼神，才是最让人伤心的，她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让她开心。


    让她快乐。


    “赵曦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明天…这段电视台转播会被删除，新闻头条也都会被撤下来。”


    “见雪，你不用看这些…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你看着我…”


    手指挤进她的指缝。


    盛星回察觉她冰凉的手，痛得连肺腑都掀起惊涛巨浪，她哽咽着…她越来越控制不住她的情绪。


    她不是因为外界的烦恼，压力变得巨大，她是因为姜见雪憔悴的样子，伤心难过。


    不是喜欢在人前光鲜亮丽吗？


    不是喜欢向全世界昭告她的爱意吗？


    不是喜欢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吗？


    那她，也会像从前那样回敬过去。


    盛星回的确是答应过姜见雪不再做这种事情，不再以她的人身安危去涉险。


    但，她要是胜券在握，100%的完全掌控全局呢？


    …


    坐在车里，姜见雪这才觉得身体的难受好了一些。


    “还冷吗？”


    “见雪。”


    手指轻轻擦去姜见雪眼睑湿润，盛星回没有提“别哭”这两个字。


    她了解她的妻子。


    知道，她现在要是说这两个字，见雪一定会生气的。


    甚至是几天都不理她。


    “星回…你怎么跟过来的。”


    手中攥着纸巾，姜见雪带着鼻音，她不想提那个令她糟心的话题。


    转而问起盛星回。


    “下班就来找你了。”


    “我给你买了最喜欢吃的甜点，还有…这个。”


    骨节分明，青筋蔓延如同上好瓷器的手抓住褐色的牛皮纸袋，发出轻微的声响。


    盛星回的头发好像又长了，那细碎的发丝落到镜片上，遮挡住她的视线。


    “礼物吗？”


    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赵曦一番话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姜见雪接过褐色的牛皮纸袋。


    “嗯…还有这个。”


    盛星回的手伸进袋子里，精致的挂件被拿了出来。


    “我在街边看到的，想着也许你会喜欢。”


    在挂件盒子的下方，还别着一朵小雏菊，盛星回双手捧过去，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充满期盼。


    盛星回以前也很想要这样配对的挂件，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钱，窘迫的很。


    便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然后离开。


    下班的时候，盛星回按照往常一样给姜见雪买她喜欢的零食，只是这回，店外多了一个小摊。


    摊主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很多东西都是她亲手编的，甚至连打包的盒子，也是她做的。


    “姐姐，你要买一个吗？”


    “这个和对象一起搭配最好看哦～”


    守着店外，女生趁机推销产品。


    原本不打算自作主张买额外东西的盛星回停顿了。


    她想到孟南枝给她发的小视频。


    #结了婚的女人给予对象情绪价值十分重要


    #婚姻长久的方法要学会做一个不扫兴的伴侣


    于是便买下来。


    …


    手指拿过那只雪白的小猫头鹰挂件，姜见雪笑了。


    她打开盒子，手指抚摸雪白的羽毛。


    “她还挺像你的。”


    见到姜见雪被她哄好，盛星回又凑了过来，她小声说：“那我有没有奖励。”


    知道盛星回想要的是什么，姜见雪用手指勾了勾，像调教小狗一样。


    “星回，你把脸凑过来。”


    “我给你奖励。”


    听她的话将脸凑过来，盛星回只觉得脸畔湿润，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翩然而至。


    “好了。”


    盛星回低垂眼眸，见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打算订明天的机票。


    直接飞过去找赵曦算账。


    让她那么伤心难过。


    罪魁祸首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怎么能够，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又做伤害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