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切，赵曦又反过来质问盛星回。


    她语气接近失控，斥责。


    “盛星回，你说说你刚才说了什么，你是不是承认了，你是故意被我打伤的？”


    “你别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你这么虚伪的人，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站在见雪的身边？”


    盛星回面对赵曦的指控，和姜见雪看过来的目光，她没有赵曦想象中的矢口否认。


    相反，盛星回没有犹豫，也没有心慌，直接承认。


    “是。”


    只单单一个音节，就让赵曦愣在原地。


    对于赵曦的错愕，盛星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将姜见雪递给她的外套展开，细心的披在了姜见雪的肩膀上。


    “见雪，雨停了。”


    “我们回家，可以吗？”


    “我不想待在医院，这里…让人不舒服。”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体内不支的病患，在向自己求救。


    姜见雪听得心揪得紧，她听母亲说过，盛星回在她妈妈去世前，一直辗转医院。


    所以盛星回排斥医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大概是不想回忆起那么痛苦的经历，才会祈求离开医院。


    姜见雪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好，我们回家。”


    得到这样的偏向，盛星回将自己的脸颊靠了上去，她贴着姜见雪，抬眸看向赵曦。


    盛星回像只得意洋洋的狮子，盯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从容不迫。


    看着受伤病弱的盛星回。


    赵曦总觉得像在看另一个珍妮。


    不同的是，一个阳光明媚从不言败，而另一个是躲在阴影里的上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赵曦不服气的跟了上去。


    “见雪…”


    她张口叫着，姜见雪回头。


    眼里是厌倦和不耐烦。


    医院门口的冷风吹拂进来，姜见雪秀发飞舞，她语气掺了冰一样冷。


    “赵曦，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受伤，更何况那是右眼，你觉得你拿星回受伤为自己开脱，合适吗？”


    “你让我怎么选，你让我相信你吗？赵曦，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在车上流了好多血。”


    “我看着她难受，我帮她擦干净，我的手都是抖的。”


    袖口处沾了血迹，姜见雪这是第一次忍着自己的洁癖没有换下去，就是担心自己这样的所作所为会给盛星回带来二次心理伤害。


    “你说她没有躲，那你呢？”


    “你又是什么心思。”


    事已至此，姜见雪不打算猜来猜去，赵曦是什么心思她不乎。


    可如果因为那所谓的“爱”就一直找盛星回出气，那她大概率再也不会见赵曦。


    对上那双魂牵梦绕眼睛，赵曦低下头紧抿唇，她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我…我不知道。”


    在美国的那些日夜，赵曦一直咬牙坚挺一口气，她想出人头地，她想不辜负当初姜见雪在张叔叔面前说的那些话，所以，她没日没夜的练。


    终于，她拿到了自己满意的名次，她志高意满的回国。


    却见姜见雪身边早就有别人了。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赵曦，你是运动员，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就不需要我多说。”


    姜见雪转过身离开，刚才在诊室，医生看的很仔细，说盛星回眼球有积血，所以才会看不清。


    只要休息几天，等淤血化开就好。


    医生还开了用于外敷的药，让盛星回涂抹消肿，避免感染。


    所幸盛星回眼球伤的不严重，不然，姜见雪肯定要让盛星回老老实实去办住院。


    看着姜见雪再次远去的背影，赵曦摇头，她想跟姜见雪说。


    不是这样的，见雪。


    盛星回…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不是个正常人，她就是个疯子，一个歇斯底里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疯子。


    可她的脚却重如千斤，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


    赵曦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哪怕她一直把姜见雪置于自己心中的高地，可被这样说道，她也不会不识趣，再腆着脸上去。


    垂头丧气，赵曦一言不发等到了医院的红马甲志愿者上前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赵曦摇头，最后走出了医院。


    …


    车厢里很安静，盛星回坐在姜见雪的旁边，她低头道歉。


    “对不起，见雪，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看着盛星回小心翼翼的模样，姜见雪叹口气，疲惫的倒在汽车柔软的靠背上。


    “没有，星回你不要那么想。”


    “我和她本来就不熟，我当初替她说话，也只不过是看不惯她继父仗势欺人。”


    父母很早就离婚，姜见雪小时候没“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个概念，她大多时候都是母亲亲自带的，接送上下学。


    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圈子里就有人流传，她母亲要再婚。


    身边的狗腿子没少给她灌输继父多么多么狠毒，要是她母亲和继父有了孩子、弟弟妹妹。


    那她就不是姜家唯一的大小姐，她母亲也就不会只爱她一个女儿。


    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情况下，姜见雪听不得任何人在她耳边提起“继父”这两个字。


    所以当初在张叔叔的聚会上，姜见雪看见张叔叔为难她继女赵曦，姜见雪就忍无可忍出手。


    可是，后来的她没等到继父的到来，却等到了盛星回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她的世界，和她争抢母爱。


    “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不聊她了，见雪你困了吗？”


    “我有些困，我可以靠着你吗？”


    盛星回这样子谁能拒绝？


    姜见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垂眸说：“怕你摔下来，又伤到眼睛，你就睡我腿上。”


    本以为盛星回还会害羞扭捏跟自己的客套，结果，盛星回二话不说就躺了上来。


    盛星回长发擦在大腿上，姜见雪腿上发软、发痒。


    她怕惊扰到困意浓浓的盛星回，就没敢吱声，双腿僵着。


    而得偿所愿的盛星回侧过脸就能看见姜见雪腹部柔软的布料，她故作不经意鼻尖蹭到了姜见雪腹部。


    悄悄的深呼吸一口。


    眷念席卷盛星回心胸。


    很香。


    唯独不好的就是沾染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盛星回讨厌这个味道。


    她想下次还是不要用卑劣的手段将见雪留在自己的身边，让她替自己担忧。


    可在面对众星拱月的赵曦面前，盛星回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欲望的，她羡慕、又自卑。


    她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是”。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见雪会选择自己。


    赵曦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浑身沾满泥泞的疯子。


    可她没办法割舍。


    没办法放手。


    离开了姜见雪，她就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