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眉梢微挑，从旁边货架上随手拿了一大包卫生巾，面不改色地扔进了购物车。


    “女性用品。”她推着车，绕过了堆满膨化食品的零食区，


    拐过被变异犬撞得东倒西歪的生鲜冷柜，最终停在了超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这里曾是一个小小的礼品及文创产品专柜，如今只剩一地破碎的玻璃、摔烂的陶瓷摆件和被撕破的毛绒玩具，


    积着厚厚一层灰，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她拨开几本湿透了的笔记本，又推开一个断了头的塑料模特，


    动作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这里的寂静。


    苏乔的目光则快速掠过满地狼藉，视线最终定格了。


    在一个被倾倒的货架和半截石膏雕像压住的缝隙里，露出一个深棕色的木盒一角。


    那木质在昏暗中依然能看出细腻的纹理，边缘还有些许褪色的银质镶边。


    她走过去，单手抓住那半截几十斤重的石膏像，


    毫不费力地将它挪开，动作轻巧得像是拿起一个泡沫模型。


    苏乔弯腰，捡起那个木盒，吹去表面的灰尘。


    这是一个做工相当精致的古董音乐盒，盒盖上用贝壳和彩木拼嵌出“天鹅湖”的芭蕾舞场景，岁月给它蒙上了一层温润的包浆。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战利品——“天鹅湖”古董八音盒。】


    【品相：完好度98%】


    【优雅评级：B+】


    【稀有度：C】


    【判定：符合收集标准。】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找到了？”


    苏乔的动作停下，她缓缓转身。


    林默就站在三米外，从阴影中走出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他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咔嚓”的轻响。


    他不是在问她找到了什么东西，他是在问，她真正的目的。


    他的视线越过苏乔的肩膀，落在她手里的音乐盒上，


    那眼神里的探究，比之前更深，更冷。


    “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这个？”


    苏乔掂了掂手里的八音盒，神态自若：“队长不是说，收集资源可以优先选择个人物品么？”


    她反问：“不可以？”


    林默没说话，但他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超市的应急灯光线昏暗，他每靠近一步，地上的阴影就吞噬掉苏乔脚下一寸的光明。


    在末世，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破烂，比一句谎言更可疑。


    “苏乔，”他停在苏乔面前，距离近到她能闻到他作战服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不喜欢队伍里有无法掌控的变数。”


    苏乔笑了。


    她没有回答，反而侧过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上次在那个医院，杀掉的那只污染物变异体，晶核是你收走的吧？”


    林默的话音戛然而止，空气死寂。


    苏乔直视着他，继续说道：“消防喷淋模糊了大家视线，只有你和我在尸体旁。你以为没人看见，对吗？”


    她早就注意到了。


    林默虽然嘴上说着团队合作，他自己却在私下收集这些目前用途不明，但显然很重要的晶核。


    苏乔指尖在音乐盒的发条上轻轻一旋。


    “咔哒。”


    清脆的上弦声后，她打开了盒盖。


    一串清澈、空灵的《天鹅湖》旋律，在这死寂的超市角落里，悠然流淌。


    诡异，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


    林默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了腰侧战术刀的刀柄上方。


    刀柄的绑绳，被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防御，也是一个攻击的前兆。


    苏乔的视线从他的手，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他胸前那个微微鼓起的口袋上。


    “既然队长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


    苏乔就在这空灵的音乐声中，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最致命的话。


    “那我收集一点个人爱好，用来调剂一下这无聊的末日，似乎……也不算过分吧？”


    大家都藏着底牌，何必急着掀桌子呢。


    林默沉默地看着她，音乐声还在继续。


    “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拿。”苏乔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那辆破烂的购物车。


    三大箱卫生巾躺在里面，格外显眼。


    “女性用品，在某些时候，比压缩饼干更重要。不是吗？”


    她补充道，语气坦然，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只是一场轻松的闲聊。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苏乔“啪”地一声，轻轻合上了音乐盒。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气氛再次变得紧绷。


    林默的视线在音乐盒和那几箱卫生巾之间扫过。


    几秒后，他悬在刀柄上的手，放下了。


    眼中的杀气，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时间快到了，回去集合。”他冷淡地扔下一句，转身走向超市入口。


    苏乔将八音盒收进背包，实则上交给了系统。


    【叮——恭喜宿主，获得战利品：“天鹅湖”古董八音盒。】


    【任务“名媛的首次社交狩猎”已完成。】


    【任务奖励：优雅值+50。】


    【系统提示：优雅，不仅是姿态，更是掌控局势的智慧。恭喜宿主，初步领悟了“优雅”的真正用法。】


    她推着车走向集合点，队员们已陆续返回。


    阿虎的背包鼓得像座小山，一屁股坐下来，罐头碰撞的声音叮当乱响，


    他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两根火腿肠：“队长，苏乔！饿了吧？先垫垫！”


    “还是虎哥倒是会找。”刘星笑着捶了他一拳，也笑着展示自己的收获，大多是些高热量的零食和罐头。


    气氛难得轻松了些。


    林默靠在货架边，那把刚刚差点出鞘的战术刀已经回到了原位，


    但他整个人就像一根拉紧的弦，并没有因为暂时的休整而放松。


    苏乔接过火腿肠，道了声谢，撕开包装小口地吃着，视线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林默。


    他正心不在焉地听着队员汇报，目光偶尔会像针一样扎过来，锐利而冰冷。


    看来刚才的事，还没完。


    苏乔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


    “顾清寒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超市入口。


    顾清寒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她的背包塞得满满当当，右手还吃力地提着四大箱方便面，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清寒，你这是把人家仓库搬空了？怎么拿回来的？”阿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顾清寒喘了口气，把方便面箱子“砰”地一声放在地上，


    勉强笑了笑：“运气好，在后面发现一辆没坏的手推车。”


    林默环视了一圈集合的队员，目光在顾清寒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但苏乔看见了。


    她手掌轻轻拂过那些物资，转瞬间，成箱的物资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间异能，真是方便。


    “全员到齐。”林默清点了一下人数，抬头看了看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