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或期盼或另有目的的等待中，时间转眼到了科举这日。


    科举一共九天，分为三场。


    出题的几人作为主考官，也终于可以得以接触外界。


    九天时间飞速流逝，一众主考官和副考官日夜不休，把放榜时间缩短至半月。


    放榜那日，考官终于卸下身上所有重担。


    考生们却还在为一个结果忐忑往人群里挤。


    看到榜首的名字一瞬间，挤在人群中的陈轩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祝清风，你竟然是一甲，是不是舞弊了？”


    他的声音极高，一嗓子嚎完，不管是帮主子看榜的人还是考生本人，全都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祝清风本人。


    被朱斌带着拼命往里挤的祝清风停止动作，坦然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


    他抽出被朱斌攥着的手，对站在榜单前的陈轩作揖，“多谢陈兄告知我结果。”


    陈轩简直要被他这副模样气死，这人单单回应他前面的话，后面的话却是只字不提。


    “我说你是不是舞弊了？你有考题对吧？”


    那日买了考题，回去后他特意花了时间背下所有考题，可到了考试那日，考题没有一个对得上。


    而他因为连日在京城招摇玩乐，后面又把时间花在买的考题上，导致答题时只能看着考题茫然无措。


    “我没有考题。”


    祝清风皱眉，“考生进入考场全都检查过，陈公子不是一清二楚？”


    之前不和这人计较，是担心这人使手段，耽误他科考。


    如今科考已经放榜，他自然不会再忍让。


    其他看了榜单的人都来不及对自己的成绩做出反应，便被陈轩的话吸引了注意。


    “没有考题谁信？”


    陈轩不依不饶，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祝清风身边的朱斌身上，“朱斌，你和他同吃同住，你说他有没有在考试前偷偷看过考题？”


    朱斌干笑一声，“我想先看看我有没有在榜上。”


    不远处马车里，太子轻声询问，“皇曾祖母，可要我派人去调解？”


    “不必。”


    这种既能看出身是魑魅魍魉还是人，又能检验人解决问题能力的混乱，她乐见其成。


    若是祝清风空有答题能力，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也没必要重用他。


    见她这般说，太子便也没有动作，陪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看着不远处的情况。


    这辆不起眼的马车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朱斌说完想看成绩，大家都给他让开路。


    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朱斌对众人道谢。


    “成绩也看了，方才我问的问题你怎么说？”


    陈轩满脸不耐，他是第一个看榜单的，确定榜单上没有自己，便一心只想让祝清风也同他一般，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斌看了看祝清风，又一脸为难，“这……”


    他如此欲言又止，陈轩便知道自己的算盘有了着落。


    “大家来京城赶考不容易，若是因为他舞弊让大家成绩作废，对大家何其不公。”


    陈轩大义凛然说完，仿佛化身正义使者一般继续慷慨激昂煽动众人。


    “大家说是不是？”


    落榜的人本就心里不忿，听陈轩这话，一瞬间好似找到宣泄口一般，纷纷冲朱斌叫嚷。


    “你知道什么就说，莫要让他祝清风毁了大家。”


    “是啊，我这一趟来是带着父老乡亲们全部的希望来的。”


    处于众矢之的的祝清风一言不发，他静静屹立在人群中，目光盯着朱斌。


    “他确实有些鬼鬼祟祟。”


    朱斌避开祝清风的视线，“虽然我没看见，但想必还真是考题，否则他何必避着我。”


    越说朱斌越有底气，心里那点心虚也在能少一个竞争对手这样的认知中消失。


    他和祝清风年纪相仿，二人又是同乡。


    无论是儿时上学还是后面童试乡试，他一直都被对方压一头。


    如今科考，他依旧被对方压着。


    这是他唯一一次能把对方踩在脚底下，他自然不会放过。


    “大家都听到了吧！”


    陈轩很满意朱斌的配合，手握成拳举起，“朱斌是他同乡，所说定然是真，舞弊之人，绝不姑息。”


    “没错，不能姑息。”


    朱斌同样举起自己的手，说完痛心疾首看着神情平静的祝清风。


    “祝兄，你之前还让我别沾染舞弊之事，没想到你竟然……”


    祝清风目光扫过众人，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有资格提舞弊二字吗？”


    “我们没有难道你有？”


    其中一人扬声冷笑，“大家别被他带偏了。”


    “我自然有。”


    祝清风拿出衣袖中的一张纸，夹在指尖举起。


    “在鸿运酒楼那日，所有买考题的人，都在我手里这张纸上。”


    马车里的太子倒是没想到他会拿出这东西，眼里划过一抹赞赏。


    元曦勾了勾唇角，放下帘子。


    “回宫。”


    ……


    所有的声音在祝清风拿出手上那张纸时，戛然而止。


    他缓缓把手收回，无惧众人或愤怒或不可置信的目光。


    “舞弊事关重大，不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定论的，我现在会去丞相府，把名单交给丞相大人，让他带进宫交给太皇太后。”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有狗急跳墙者把一切都归咎在陈轩身上。


    “陈轩，你……现在怎么办？”


    朱斌脸色也变了，若祝清风手上真有名单，定然也有他。


    毕竟方才他才对他落井下石。


    “祝兄，你在开玩笑吧！”


    朱斌找回自己的声音，抱着期待，希望祝清风是在骗他们。


    如果对方手上名单是真，真递给太皇太后，他们之前童试乡试的成绩必定会被取消。


    “我不会浪费时间和你们开玩笑。”


    祝清风说着，便朝人群外走去。


    “你是不是连我也写了？”


    朱斌拦住他，十分没骨气认怂，“方才的事我道歉，你别把我添上去。”


    “你本就在上面。”


    祝清风推开他，“有本事做，就该承担后果。”


    “不能让他走。”


    陈轩大声喊完，又发号施令，“把他名单抢过来，否则，事情闹大对大家绝对没有好处。”


    众人把祝清风围住之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皇城之下，何人这般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