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青呐，和队长说说看？


    田有青看到kakaotalk的时候，正低着头往楼上休息室走。


    —我们没有队长。


    左手单手回复着薛雪玧的kakaotalk消息，一边用右手按着电梯按钮，一步也不想多走。


    手机安置在书包侧袋，换出平板来，依然低着头，电子光打在她脸上，长时间佩戴美瞳的眼睛有些干涩，随着眨眼的水光，有些亮晶晶的。


    还要上网课，这个时间段被她预约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人的。


    休息室没锁门，她也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里面…有人，甚至正在换衣服。


    “怒古呀？”


    朴成讯卫衣脱了一半，卡在肩膀头颈，露出冷白薄肌的腰腹，也看不见是谁，只听到门开合的声音。


    “……田有青。”


    她捧着平板回答，手里书包背着一叠IBDP活页笔记本，前袋的透明胶片和笔袋碰撞出细响声。


    “怒古？！”


    朴成讯本来有点黏糊的声音变得尖锐，刷的一下拉回卫衣，因为着急又太用力，连肩膀手肘都被粗鲁的蹭红，像是打了一层腮红一样。


    真的看到本人的时候，朴成讯几乎是瞳孔地震，堂皇到声音都在发抖。


    “有青选手nim…”


    他对田有青的印象依然停留在泰陵村，依然停留在冰面上，竞技体育只会对绝对的强者低头。


    而她的表现堪称一流，退役前统治级的表现，让无数冰迷叹息。


    粉丝心态，也许吧，因为太过可惜，所以连她在泳池里的样子都一同关注。


    从爱莎到爱丽儿，她从来不是冰雪或者泡沫一样脆弱易碎的美丽事物。


    田有青像一场雪原野火，燃烧殆尽之后也依然值得铭记，短暂却强势的存在着。


    “内？”


    田有青已经低头在背包里翻找着防蓝光眼镜，网课期间，她用框架眼镜更多，当然，也需要取下矫正瞳色的隐形眼镜。


    “米亚内，可以回避一下吗？”


    “…内。”


    直到转过身去，朴成讯还在懊悔刚才是时候，因为见到她太激动，所以连同害羞的情绪也抛在脑后，比起害羞，还是丢脸更多。


    越想越让朴成讯心凉，没哪个女孩子会希望初次见面，就看到陌生男人的上半身。


    害怕自己留下糟糕的印象，几乎要僵硬到变成冰块。


    “好了，您可以转过头了，康桑密达。”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朴成讯想要补救一下自己可能糟糕的初印象。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之前我们有见过，我以前是一位花滑男单选手，名字是成讯，朴成讯。”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唤醒了田有青在国家队的记忆，年长的姐姐，有时候会和男选手接吻，并不回避其他女孩子们。


    田有青也只是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询问其他姐姐“他们在干什么”，也得不到什么回复，只是敷衍的说着“等你长大就清楚了”。


    “花滑女单选手…”她微微蹙眉，有点不解的疑惑，“要和男选手接吻吗？为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朴成讯短暂失去了表情，女单的那些亲故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让田有青问出这种话？


    “阿尼呀，有青选手nim为什么会这么说？”


    “海仁欧尼说是交往，可是成年人可以和未成年交往吗？还叫其他欧尼过去拍照？我不清楚？”


    田有青对于感情的标准非常混乱，传统观念中恋爱应该是一对一。


    但不管是花滑期间，还是作为游泳选手，奥运村真的多的是无处发泄精力旺盛的家伙。


    而作为预备役爱豆，入行之后，看得到也是如此，元斌也是这样和她说的。


    上辈子在银座也是，作为女团成员也是，多得是男女关系乱的打结，同队成员的恋爱换乘、劈腿出轨……


    规则之外的例外，总会让她混乱。


    “绝对没有那种事情！绝对！”


    朴成讯可不想混为一谈，被认定为轻浮的家伙。


    “这样吗？”田有青不清楚，“那么some呢？some的话可以和很多人，对吗？”


    在她上课的时候，朴成讯一直在角落的沙发上玩着手机，等到她结束才有机会解释。


    “你靠近我的时候，瞳孔轻微扩大，语言组织困难，脸红并且…”


    田有青眼眸半垂，顿了一下，拉进距离，侧头将耳朵贴在他的左胸，数秒之后，抬头问他，眉头微微蹙起，歪斜着头。


    “心跳加速。”


    “你喜欢我吗？”


    水母头上层短发凌乱的荡在空气中，像是鸟雀被打湿的羽毛，轻柔的擦过锁骨肌肤，犹如天然琥珀的流淌纹盛出的气泡。


    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符合当下流行的时髦书呆子，露出玫瑰花瓣颜色的嘴唇。


    她的两连发问，砸的朴成讯慌乱无措，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脊背绷直，喉咙发紧，随着吞咽滚动的喉结，也无法被抑制的心跳如鼓。


    作为花滑女单，那种喜欢只是对于强者的崇拜，还有对比之下，自己严重的挫败，后来作为游戏选手，只是感叹她不管什么都做的很好。


    而对比之下，选择花滑练习生并行的自己，两个都放不下，也都做不好，更是难言的酸涩。


    知道她和jake是亲近的关系，不是没有更早，更好的机会见面，但是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想要靠近的心情，总是在接近的时候变得胆怯。


    还有…沈载纶这家伙也根本不想让其他人见到田有青，就算意外遇见，也根本不介绍，甚至转身揪着田有青跑路。


    也对，毕竟…朴成讯垂眸，也不是什么值得认识的欧巴。


    更后来，是追踪她的ig动态，逐条翻看，手机相册里多达数千张的照片，好像更贴近她一些。


    朴成讯不懂什么叫做沉没成本，但是，田有青确实不一样。


    “喜欢。”


    人总是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所谓理想型、取向狙击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对异性好奇的时候，注意力完全在她身上，知道她喜欢盯人，表情过于单一，即使脑子里有想法或者情绪，在镜头里看来也只是在面无表情的发呆。


    精致幼态的桃心脸，在出分的kc区，也看不出情绪，像只纯白卷毛德文猫，用褐色瞳孔波澜不惊的看向镜头。


    现在也是这样，听到“喜欢”，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表情淡漠，好像在思考一样。


    系统撒着的电子花瓣出现在她一个人的视线中，声音换成了欢快的乙游，感觉越来越不像养成类。


    “扑通扑通！你的小耳朵有听到心跳声吗？”


    “面对来自同社男爱豆的告白，你决定？”


    “A：别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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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儿！走开！”


    “B：知道了，要接吻吗？”


    A看起来很不符合妈妈教导的礼貌处事原则，田有青不想当个坏孩子，所以选了B。


    “知道了。”


    她抬头，视线落在朴成讯很有记忆点的鼻间痣上，又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指推着下滑的黑框眼镜问。


    “要接吻吗？”


    既没有害羞也没有羞怯，好像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而已，不附加感情色彩，接吻也只是唇瓣相贴。


    听到她的回答，朴成讯正磕磕绊绊的说着“一…一日”，这样询问着，可是看到田有青，本来激动心情，沸腾的血液忽然凉了下来。


    “为什么接吻？别人和你告白的话，就可以接吻吗？”


    心情变得低沉，犹如积满雨水待降的云层。


    “阿尼呀。”


    她蹭着衣料领口过来，似乎看他脸色不对，咬着唇，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急于讨好别人，用来换取原谅。


    盯着他的脸，询问：“不开心吗？因为我吗？”


    朴成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怎么也扯不出笑来，


    “这样有好一点吗？”主动抱过来，观察着他的脸色，“还是需要糖分和热茶？”


    “为什么是这些？”


    朴成讯被她弄的无措，连同那点大起大伏的心情，都被迫平静，用手指给她梳理着发尾。


    “拥抱有助于下丘脑分泌催产素，刺激皮下压力传感器，激活迷走神经，皮质醇水平显著下降。糖分和热茶也是同样的道理。”


    也就是这个原因，田有青固定的安慰三件套就是这些，表情沮丧会激发她的安慰模式，按照她的规则就是这样。


    “我不懂那些。”


    因为专注花滑，没有上什么课，脑子笨笨的，更加不懂这些，可就算不懂，也不妨碍朴成讯觉得可爱。


    “但是，给有青选手的忠告，接吻的话，等到真心喜欢的时候，再和那个人接吻。”


    被教导的善良，美好，但是唯独她家忘记告诉她爱情。


    “喜欢？”她尽力表达疑惑，脸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朴成讯选手。”


    呀…不要这么断句…真犯规…


    朴成讯垂着头，从耳尖红到耳廓，又不小心磕到她的头顶，水母头的短发扫在他的皮肤上，痒痒的。


    “现在，可以。”她仰头晃了晃脑袋，花瓣颜色的嘴唇触碰到锁骨，“接吻了么？”


    好像是询问，又似乎不是。


    田有青将他的回答，吞咽进唇瓣，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生涩。


    直到结束的时候，朴成讯依旧在探究这个问题，既然不像是初吻，那么初吻是什么时候，又是和谁？


    含糊不清，暧昧不明，虽然接吻了，但也似乎只是接吻的关系。


    田有青有点像小猫，总是让人分不清楚她的想法，似乎很好搞懂，又很难让人明白。


    比起会为爱情化为泡沫，也许她只是擅长啃食心脏而已。


    很乖巧，很懂事，很漂亮，很拿得出手，甚至接吻之后，朴成讯不自觉的总想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会不会和其他男人接吻。


    提出过分的，没安全的报备要求，田有青也可以接受，让自己全面铺陈在他眼下。


    似乎一直自己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像温驯的像只绵羊，可是亲近她很简单，靠近却很难。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