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钩，银河倒悬。


    白日的酷热总算散去几分。


    演武场上，江流年赤裸着上身，穿着大裤衩扎好马步。


    “叔，别客气，就当消火了。”


    沈靖摸了摸二指粗的带刺藤条，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为了女婿能早日开天门，只能狠下心来。


    啪！


    清脆的声响中，江流年白皙的后背上多了一道红痕。


    药浴加食补，他的身体比之前结实多了。


    “嘶...带了刺还挺够劲。”


    沈靖不语，只是一味的鞭笞。


    那一丝不忍荡然无存，越抽越上头。


    远处。


    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啪嗒...啪嗒。


    泪水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滚滚而落。


    李怀安一只手捂着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另一只手，刚长没多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血珠坠地。


    她看着小书生遭受这般鞭笞，心如刀绞。


    这时，一双微凉的玉手抓起她滴着血珠的手，掰开她的手指。


    李怀安欲抽回手，却被沈红菱紧紧攥着。


    “别动，我帮你上药。”


    李怀安这才乖乖点了下头。


    沈红菱取出碘伏和医用棉签，帮她处理伤口。


    “疼的话就说。”


    李怀安朝演武场看了一眼，“他都没喊疼，我这点伤算什么。”


    “红菱，小书生他为何这般拼命？”


    沈红菱顿了一瞬。


    “抱歉，我不能告知与你，除非江兄亲口对你说。这件事对他而言，远远超过他的性命。”


    李怀安抹去眼泪，“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努力修炼，”沈红菱取出云南白药轻轻洒在她手心，开始缠绕纱布。


    “怀安，你资质极佳，又身怀仙法，却十分懈怠。你这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会拖累江兄。”


    李怀安幽幽叹了口气，“我是有些懈怠，可非本意。难道要我到处勾引男子，采气食精么？”


    沈红菱怔了怔，“为何？”


    李怀安撩起衣袖，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臂，伸到沈红菱面前。


    一道粉红色光芒闪过，她解开了封印一角。


    一股异香直窜沈红菱鼻腔。


    沈红菱闻到这股香味后，只觉得口干舌燥，体内热浪翻涌。


    她脸颊滚烫，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李怀安瞥了一眼她那双已经开始泛起情欲的眸子，拉下衣袖，重新封印。


    “清酒阿姐说我天生媚体，若不施加封印，只会招蜂引蝶，最终沉沦欲海，难以自控。”


    “原来如此。”沈红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怪不得儿时玩伴后来疏离了她们，独自搬入公主府。


    这种体质，远比椿药猛烈霸道许多。


    李怀安抿了抿唇，看向演武场上那道血淋淋的身影。


    “小书生他...好像不受影响。”


    “初见他时，我本想去广陵城的十里长街转转，看看自己的体质究竟会给他人带去多大影响。”


    “可他一眼就瞧出我是女扮男装，当时我解开了一部分封印，他眼中却未涌现出情欲。”


    沈红菱解释道：“浩然正气，邪魔退散，亦不受邪祟、魅惑影响。”


    李怀安轻轻颔首，“我是在他得功德之力时，才察觉出他身具浩然正气。”


    “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般年纪，怎么可能是四品。”


    “他的浩然正气跟儒家的浩然正气似乎也有些不同，而且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那群刻板高傲的儒家学子。”


    沈红菱轻声道：“你日后或许会知晓。”


    李怀安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不担心我继续纠缠于他？”


    沈红菱伸手将一缕散至额前的发丝掖至耳后。


    “我与你并未有何不同，亦是受江兄吸引，恬不知耻地纠缠于他。”


    李怀安柳眉微蹙，“沈红菱，你何必这般自贱，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


    沈红菱轻轻一笑，“你反倒宽慰起我来了，我与江兄可是名正言顺，两情相悦。”


    李怀安呼吸一滞，“你！”


    “随便你如何做，总之在江兄未开天门前，不许破他的身子，这是底线！”


    说罢，沈红菱转身回房。


    李怀安翻转手掌，怔怔地看着雪白的纱布。


    小书生他好像不喜欢我...


    可我亦骗不了自己的心。


    究竟该如何是好？


    ——


    翌日。


    江流年睡了个饱才起床。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开闸放水，然后猛猛干饭。


    沈红菱和李怀安一起帮他夹菜，都赶不上他吃的速度。


    “我好累...”


    江流年机械地咀嚼着口中食物。


    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但是一直吃便是折磨。


    他的胃就跟连接了异次元空间似的。


    装不满，根本装不满。


    “要不，吃辟谷丹吧。”李怀安心疼道。


    江流年摇了摇头，“我是为了摄取能量，并非为了填饱肚子。”


    一小时后。


    他一人吃了两顿饭，才勉强填饱肚子。


    正常武夫修炼是不会这样的，谁让他走捷径呢。


    沈红菱抽了两张抽纸，温柔地帮他擦嘴。


    江流年摸了摸肚子，“吃饱了，要去上班了。”


    去司天监都快成了固定上班打卡。


    终究还是逃不过社畜的命运。


    今日李怀安更加乖巧，没有缠着他。


    江流年自然也乐得清闲，独自驱车前往司天监。


    刚进院里，就看到常陆等人围着一个铁壳壳敲敲打打。


    他直接收了车，凑过去看这个四不像。


    这玩意说是车吧，倒有三分相似，四个轱辘也都是圆形铁铸的。


    “老师，我们做的如何？”常陆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不错，有几分神韵。”江流年违心地夸了一句。


    随后取出一叠设计图纸和各种模型放在地上。


    “好精妙的图纸！”


    几人眼睛放光。


    “你们先弄出来基本框架，再由阵师配合铭刻阵纹。”


    “好的老师。”


    几人如饥似渴地拿着图纸研究起来。


    江流年走向手搓玻璃的工作区，掀开茅草一角，往窑坑里看了看。


    常陆他们搓了很多成品，虽说一点都不精致，但第一次做到这种程度也挺不容易的。


    有些成品上出现了裂纹，大概是温度没控制好，还需要多加练习。


    “还能搓点啥呢，水泥么？”


    “水泥又是何物？”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江流年身边传来。


    江流年捂着心口，“监正前辈，您走路一点声都没有吗？”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


    监正确实没走路，是飞过来的。


    他头上顶着一个竹蜻蜓，正快速旋转着。


    江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