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向她，正好对上天使冷那双仿佛烧着火焰的炽热目光。


    寝宫陷入死寂。


    下一秒，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引信。


    天使冷身后压抑太久的新生代天使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出来。


    “殿下，您今天对女王言听计从的样子……您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晨曦殿下吗？”


    “那个带着我们战无不胜，敢质疑女王决定的晨曦殿下去哪了？”


    “殿下！我们的剑，从来只愿为一个女王挥动！那就是您！”


    “既然封殿下为王，凯莎女王自己为什么不退位？还要立天使彦为储君？我们从来没想过要跪拜两位女王！我们只认您啊，晨曦殿下！”


    “殿下，您醒醒吧！女王背地里收集那些罪证，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您？这根本就说不通，除非她就是打算除掉您……”


    “是啊殿下！”


    “是啊殿下！”


    ………


    这一声声，有力，并带着颤抖的话语，在寝宫里不断回荡，砸在晨曦心上。


    看着这些美丽的天使，说出这些言语。


    晨曦假意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在星光下更显苍白。


    她像是承受不住这连番的诘问，踉跄退后半步靠住冰冷的落地窗，声音艰涩。


    “不……不会的……凯莎女王她……她今天还……”


    “殿下？！”


    朱雀见晨曦这副模样，猛地打断，一步抢到她面前。


    那双总是冷静分析战局的眼睛，此刻罕见的带上了些急迫。


    她紧贴着晨曦，一字一句，清晰的开口说道。


    “别再信那些真心的，骗鬼的话了……我们早就在一条船上了，你被清算，我也跑不掉！”


    朱雀顿了一下，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冲上心头。


    “信真心？那您看看莫甘娜，亲妹妹啊！就为了一个学术分歧，凯莎女王追杀了她将近两万年！您呢？您只是她一手提拔的储君！在正义秩序面前，这点情分算什么？我不明白……”


    “您以为顺从就能安全？退一步就能和谐？难道您也……老了？”


    说着说着，朱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


    “可…可您也曾……智计无双，明察秋毫，洞悉一切，百折不挠，果敢坚毅，一往无前……到底怎么回事？快把以前的晨曦殿下还回来……”


    这一连串的话，比刚才新生代天使们的更激烈，也更加直戳人心。


    寝宫里一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晨曦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朱雀，是真的有点被说懵了。


    以前看超神学院，看雄兵连的时候。


    那些天使明明大多都……挺单纯的，哪有这么多想法？


    一个领袖的影响，真能这么深？


    如果真是这样，凯莎对天使文明的束缚，简直……细思极恐。


    又有多少像朱雀这样有天赋的天使，被所谓的秩序压制住了？


    就在晨曦思绪翻涌之际。


    天使冷的眼睛彻底红了，她像是再也忍不下去，目光扫过一众天使，最后凌厉地落在晨曦身上。


    “唰！”


    她直接从暗位面抽出烈焰之剑，脸上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够了！说这么多，都不在点上，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我们还等什么？不如反了！！！”


    这话一出，包括晨曦在内，所有天使的目光都猛地聚焦在她身上。


    晨曦死死捏住拳头，几乎要压不住嘴角那丝笑意。


    而这句话如同燎原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新生代天使！


    “反了！”


    “对！反了！”


    “我们只认晨曦女王！”


    ……


    一柄柄烈焰之剑铮然出鞘，冰冷的杀气和孤注一掷的狂热在寝宫里激荡碰撞，空气都像要炸开似的。


    眼看局面已成，晨曦还是强压下心绪，违心地摇了摇头。


    她缓步走到她们中间，脸上带着纠结的痛苦。


    “不能…不能……这是自相残杀，是叛乱……梅洛天庭会血流成河的…我不能这么做……还得想想，对…想想……”


    说到最后，晨曦的声音都在发颤，真情实感地流露出对天使内战的无法容忍。


    “呜……”


    一声极力压抑却终究崩溃的呜咽声突然响起。


    雅心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犹豫不决，仿佛所有锋芒都被磨平了的晨曦，巨大的陌生感和恐惧彻底将她击垮。


    “殿……殿下……”


    雅心泣不成声，绝望地摇着头。


    “我不认识您了……真的不认识了……我一开始追随的晨曦长官……从来就不会有一丝犹豫……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雅心怯懦绝望的话语，晨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住了一样，疼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怯生生小天使时的样子，那个眼里闪着崇拜光芒，发誓要追随她身影的小家伙。


    这让晨曦心中有一丝波动，虽然心中激动。


    但这一刻，也是飙演技的绝佳时刻……


    没多想，做完以上的紧张和愣神动作后。


    晨曦低下头，眼神似乎失去焦距，缓缓地，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窗边。


    雅心的哭声和话语，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碎了她心底最后那点无谓的挣扎和侥幸。


    这一幕看的天使们的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


    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晨曦的身体绷得死紧。


    过了几秒，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星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最后一丝茫然被彻底冻住的痕迹。


    她重新用回那惯有的，仿佛映着星河的眼神看向雅心，声音沙哑得可怕。


    “好…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这话一出，如同赦令！


    “唰啦——！”


    以天使冷和朱雀为首，所有持剑的天使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单膝跪地！


    金属战靴撞击地面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响一般，如此扬面极具冲击力，也振奋人心。


    “请殿下执剑！”


    天使冷昂着头，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决然的味道。


    “我们统算过了！”


    跪在冷旁边的一名天使语速飞快。


    “能立刻响应，绝对效忠，并能投入死战的姐妹，有八百多名！”


    像是怕晨曦嫌人少，或者又害怕晨曦陷入犹豫。


    另一名天使厉声接口，跪地的同时将烈焰剑狠狠插进地面。


    “八百多名又怎样！八百名天使，也有八百名天使的打法！我们先下手为强？！”


    听完这句话后。


    此刻朱雀激动地抬起头，沉静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死死锁定晨曦那张绝美的脸上。


    “殿下，您执王剑…我执枪，这已知宇宙，还有谁能挡得住？！”


    说完，她反手，“铿”地一声从暗位面抽出那柄令人胆寒的弑神枪，紧紧握在手中，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没错！”


    这时，最外围一名年轻的天使猛地指向晨曦，嘶声呐喊，喊出了所有人心底最深处，最禁忌也最滚烫的渴望。


    “您才是真正的天使女王！您才是诸神之王！”


    “诸神之王！”


    “对，您是诸神之王！”


    “诸神之王啊！”


    “是啊，诸神之王啊！”


    “您才是真正的诸神之王啊！”


    ………


    压抑的，狂热的低吼在跪地的天使中滚动，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响。


    在狭窄的寝宫里像闷雷一样炸开，空气都绷紧了，像是随时要引爆。


    此刻，跪地的天使们，每一双眼睛都燃烧着火焰，死死注视在晨曦身上，等待着那最终点燃一切的号令。


    晨曦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这群跪伏的，将性命和未来都押在她身上的天使战士。


    说实话，这都是一个个小短裙美女罢了。


    能让她们做到这一步，晨曦觉得时机已经到了。


    她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出的犹豫和苍白，如同潮水般褪去。


    一种久违的，近乎战栗的力量感顺着后背攀升，点燃了她眼底深藏的炙热火焰。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斩断一切退路和冰冷的决绝。


    晨曦嘴唇微动，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般吐出几个字。


    “好…动手，从哪开始？”


    “就从殿下的勇气开始……”


    随着晨曦的话音落下。


    一个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女声，迅速接过，并突兀地切断了寝宫里即将爆发的狂热。


    落地窗前的空间，无声地荡开波纹。


    银发如瀑般流泻，一袭素白长袍的天基王鹤熙，悄无声息地从微虫洞中走出，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湛蓝色的眼睛越过跪了一地，瞬间僵住的天使冷和朱雀她们。


    随后精准地落在晨曦骤然收缩的瞳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