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暂缓脚步

作品:《贞观第一奸臣,李二求我别辞职!

    “大将军。”


    薛仁贵走上城头,来到许元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城中已无抵抗,我军伤亡……不足千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沉重。


    与前几日那场血战相比,这样的胜利,太过轻易,也太过虚幻。


    陈冲也走了上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只是那血不是他的。


    “大将军,下一步,是否直取飞鸟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复仇渴望。


    那一万多名袍泽的血,还没有凉透。


    唯有捣毁倭国的心脏,将他们的所谓天皇踩在脚下,才能告慰那些战死的英灵。


    许元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不。”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许元转过身,看着自己麾下这两员最得力的大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座那津,一座大津,周边辐射的土地何其广阔,百姓何其之多。”


    “若后方不稳,人心不定,我等便是无根的浮萍,走得越远,败得越快。”


    “本将要的,不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


    他伸出手,仿佛要将眼前的整片天地都握在掌中。


    “而是要将这片土地,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变成我大唐的疆土。”


    “从今往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唐的!”


    “这里的每一个黎民,都必须说汉话,写汉字,尊奉大唐的律法!”


    这番话,让薛仁贵和陈冲心头剧震。


    他们终于明白了,大将军的图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宏大,也……要可怕得多。


    这不是简单的征服,这是彻底的同化。


    “传令下去。”


    许元的声音变得冰冷。


    “大军,于大津城就地驻扎。”


    “另外,曹文,张羽。”


    “在!”


    斥候营的两位千户,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斥候营的损失,本将会尽快给你们补齐。”


    “但现在,你们的任务更重。”


    “我要你们将斥候洒出去,将这片土地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丘,每一个村庄,都给我摸清楚。”


    许元走到一张临时搬上来的案几旁,上面铺着一张简陋的地图。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了地图的某个位置。


    “尤其是……这里的民生情报。”


    曹文和张羽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眼神,骤然一凝。


    ……


    数日后,夜。


    大津城县衙,被临时征用为中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一张巨大的舆图铺满了整个长桌。


    许元,薛仁贵,陈冲,曹文,张羽,几位核心将领围在桌旁,神情肃穆。


    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许元的目光,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钉在舆图上的一点。


    那上面,用朱砂清晰地标注着两个字。


    飞鸟!


    飞鸟城。


    倭国国都,倭国大化革新的中心,孝德天皇的所在地。


    那里,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中枢。


    只有将大唐的黑龙旗插上飞鳥城的城楼,才意味着,倭国这个名号,将彻底从世间消失。


    “情报已经确认。”


    曹文的声音沙哑,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这几日并未怎么合眼。


    “飞鸟城位于内陆,但与大海之间,有水路相连。”


    “城中守军,加上从各地溃逃回去的残兵,以及临时征召的民夫,预计……不会少于十万。”


    张羽接过话头,补充道。


    “而且,他们吸取了那津城与大津城的教训,正在疯狂地加固城防,挖掘壕沟。”


    “他们似乎也知道,我们拥有……那种会爆炸的武器。”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十万守军,坚城固守。


    这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陈冲冷哼一声,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末将愿为先锋,定要将那孝德天皇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薛仁贵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盯着舆图上的地形。


    他在思考,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坚城。


    许元却缓缓抬起头,手指顺着舆图上的一条蓝色水路,轻轻划过。


    “兵力,城防,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帐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最大的问题,是这个。”


    他的手指,点在了舆图上,飞鸟城与大津城之间那片蔚蓝色的海域。


    “我们要过去,需要船。”


    “我们的人要过去,我们的粮草要过去,我们最倚仗的红衣大炮,更要过去。”


    “本将已经传信给那津港,让他们调集所有能找到的船只过来。但是,光是集结船队,再将笨重的红衣大炮与数万大军运载过去,一来一回,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完不成。”


    许元抬起眼,扫视着众人。


    “诸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薛仁贵下意识地回答:“九月下旬。”


    “一个月后呢?”


    “……十月下旬。”


    许元的声音,陡然转冷。


    “十月下旬,接近冬月。海上的风浪会越来越大,这片土地也会越来越冷。”


    “到那时,我军的行动将处处受限,后勤补给的压力,会比现在大上十倍!”


    “冰天雪地里,弟兄们穿着单薄的衣衫,饿着肚子,去攻打一座有十万人驻守的坚城?”


    他每说一句,帐内将领们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明白,许元所说的,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


    “所以……”


    许元的拳头,猛地砸在了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舆图上的茶杯,都随之跳动了一下。


    “我们没有一个月。”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依次扫过薛仁贵与陈冲。


    “原本一个月的调集时间,本将最多,只能给你们二十天!”


    “二十天内,本将要看到足够的船只,停靠在大津城的港口。”


    “二十天后,大军必须出发!”


    死寂。


    帐内一片死寂。


    二十天。


    将一个月的工期,缩短到二十天。


    这个任务,可不简单!


    但必须得完成!


    “末将……领命!”


    薛仁贵第一个站了出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二十日内,若船队未到,末将愿提头来见!”


    “末将也愿立下军令状!”


    陈冲也立刻跪倒在地,掷地有声。


    他们知道这很难。


    但他们更知道,战场之上,没有“很难”二字,只有“执行”与“死亡”。


    看着跪在身前的两员爱将,许元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一丝。


    他上前一步,亲手将两人扶了起来。


    “军令状就不必了。”


    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你们的命,比几艘破船要金贵得多。”


    “尽力去做便是。”


    “本将相信你们。”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薛仁贵和陈冲眼眶一热,心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喏!”


    “部署下去吧。”


    许元挥了挥手。


    “薛将军负责统筹军队与军械的登船事宜,陈将军负责协调港口,监督船队集结。”


    “喏!”


    两人领命,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