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旁边震动个不停，是同桌给她发的消息。


    【今晚学校操扬毕业狂欢夜！撕书！烧烤！篝火晚会！来不来？】


    【嫣嫣！考完了！出来嗨啊！】


    孟紫嫣打字回复：【不去，累了。】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在奶茶店门口等待的身影。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文静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走进来。


    “嫣嫣，累坏了吧，快喝点解解暑。”


    “妈，我不想喝。”


    “怎么了？考得不理想？”


    孟紫嫣摇头。


    “那是为了那个沈慕白？”林文静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的头。


    孟紫嫣的身体僵了一下。


    “你爸爸都跟我说了，顾家这次出手，是因为收到了两份‘礼物’，其中一份，是他送的。”


    孟紫嫣从枕头里抬起头。


    “你爸爸也没有查出他具体给了顾家什么。但条件只有一个，保全孟家。”


    孟紫嫣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


    “嫣嫣，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那个孩子，他为你做的，不比你少。”


    林文静放下绿豆汤，退出了房间。


    孟紫嫣看着天花板，眼前闪过U盘里那篇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今天，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是同桌的电话。


    “孟紫嫣！你到底来不来！全班同学就等你了！”


    “不去。”


    “沈慕白来了！他刚到！就在操扬门口！”


    孟紫嫣拿着手机，从床上一跃而起。


    当孟紫嫣赶到学校时，操扬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巨大的篝火在操扬中央熊熊燃烧，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乐队在声嘶力竭地唱歌。成堆的书本被抛进火里，化作灰烬，带走三年的青春和压抑。


    空气里混杂着烤肉的焦香和啤酒的麦芽味。


    孟紫嫣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沈慕白。


    他站在最外围，离篝火最远的地方，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罐可乐。


    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冷，也更孤独。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看了过来。


    孟紫嫣立刻转开目光，身体却被同桌拉进了狂欢的人群。


    “嫣嫣你可算来了！快，喝酒！”


    一瓶啤酒被塞进手里。


    孟紫嫣没有拒绝，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


    她和同学们笑闹着，唱歌，跳舞，视线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借着酒劲，端着酒杯走过来，要跟孟紫嫣碰杯。


    孟紫嫣蹙眉，刚要开口。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酒瓶，同时挡在了她和那个男生中间。


    是沈慕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垂眼看着那个男生，一言不发。


    那个男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举着酒杯的手臂都有些发抖，最后讪讪地放下，转身溜了。


    “你干什么？”孟紫嫣看着他。


    “你不能喝酒。”他把那瓶啤酒换成了一瓶矿泉水，塞回她手里。


    “我能不能喝，关你什么事？”


    孟紫嫣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挤出人群，走到操扬后面的看台下。这里光线昏暗，也安静许多。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地起伏。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慕白，你跟着我干什么？”


    “紫嫣。”他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里映着远处篝火的光，亮得惊人。


    “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孟紫嫣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伸出手，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掀起细微的尘埃。


    他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一个不容拒绝的壁咚。


    他身上有雨后青草的气息，混着一点啤酒的味道，，侵入她的呼吸。


    孟紫嫣的心跳，乱了节拍。


    “为什么回来？”她梗着脖子问，声音却出卖了她的颤抖。


    “为你。”他的回答，简单，直接。


    孟紫嫣的心，被这两个字砸得生疼。


    “为我？”她笑了，眼眶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层水汽，“为我给我寄一堆烧掉的废纸？为我让许知意打电话来羞辱我？”


    沈慕白的眉心，蹙了起来。


    “什么废纸？”


    “还要装吗？沈慕白，你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和许知意在一起？你没准备跟她订婚？你没打算让她做沈家的少奶奶？”


    孟紫嫣的每一个问题，都尖锐如刀，扎在他心上，也扎在自己心上。


    沈慕白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误解和伤痛，心脏剧痛。


    废纸……许知意……电话……


    零碎的线索在他脑中飞速串联。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冰冷的厉芒。


    许知意，又是她。


    孟紫嫣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就在她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俯下身，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近到，孟紫嫣能看清他漆黑瞳孔里，自己那个眼圈通红的倒影。


    “那些，都不是真的。”他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又郑重，“我只想要你。”


    他的唇，离她的，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孟紫嫣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唇上，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指尖发冷，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下来的时候。


    他停住了。


    他看到她眼底的委屈与彷徨。


    沈慕白直起身，拉住她的手腕。


    “跟我来。”


    他的手心很烫，力气很大，不容她挣脱。


    沈慕白拉着她，走出了昏暗的看台，穿过狂欢的人群，径直走向操扬中央那个最耀眼的舞台。


    舞台上的乐队，刚刚唱完一首激昂的摇滚。


    主唱正准备说点什么。


    沈慕白已经拉着孟紫嫣，走上了舞台。


    他从主唱手里，拿过了麦克风。


    全扬，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篝火的光，舞台的追光，全都打在他们身上。


    孟紫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她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沈慕白！你疯了！”她压低声音。


    沈慕白没有理她。


    他拿着麦克风，看着台下几百张错愕的脸。


    人群中，他看到了许知意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借用一下大家的时间。”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操扬。


    “我，沈慕白。”


    他顿了一下，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身边的孟紫嫣。


    “在这里向孟紫嫣同学，做一个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