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孟紫嫣不敢想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清瘦的轮廓，被光线勾勒得有些不真切。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哭腔，“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一直在找机会。”沈慕白的声音很低沉，“可你，一直在躲着我。”


    “你甚至，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孟紫嫣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她对他的冷漠，对他的抗拒，对他的恶语相向。


    她把他所有的示好，都当成了别有用心的算计。


    她把他，伤得有多深？


    “对不起……”


    她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难过。


    而是因为铺天盖地的心疼。


    沈慕白看着她，看着她缩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蹲下身。


    伸出手，想去抱抱她，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孟紫嫣却像是被惊到了一样，脑子里快速闪过许知意泼她午餐的画面。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


    前脚许知意刚演完，后脚他就来上演深情告白，递出所谓的“证据”。


    作为穿书者，她对剧情的警惕性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抬起头，往后缩去，躲开他的触碰。


    “别过来！”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也蓄满了恐惧和怀疑。


    “所以，许知意泼我，也是你们计划好的？你故意让她来激怒我，然后，你再假惺惺地站出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让我对你放下戒心？”


    “沈慕白，你算计我？”


    沈慕白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她那双被泪水和误解，彻底淹没的眼睛。


    忽然觉得很无力。


    他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只是一扬算计。


    沈慕白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就是算计你。”


    “我用我妈妈的生命来算计你！我还用你孟家安然无恙来算计你！”


    “我算计你对我余情未了，算计你对我心软。”


    “我算计着，让你再一次爱上我，离不开我。”


    “然后，再狠狠地把你甩掉。”


    “孟紫嫣，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


    刀刀都插在孟紫嫣的心上。


    孟紫嫣看着他那张冷酷到陌生的脸。


    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只知道，她的心，被他亲手，撕碎了。


    孟紫嫣蜷缩在墙角，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抬起头，看着沈慕白那张冷漠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寒冰。


    她不信。


    她不信他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可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巨大的痛苦和混乱，将她吞噬。


    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沈慕白看着她崩溃的样子，那滚烫的泪水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


    孟紫嫣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烫到，猛地往后缩。


    “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极致的恐惧。


    沈慕白的手，停在半空中，眼底的冰层寸寸龟裂。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收回手。


    他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沈慕白俯下身，扣住她的后脑勺，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一丝温柔。


    充满了掠夺，惩罚，和绝望。


    他的唇冰冷又强硬，粗暴地撬开她的齿关，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攻城掠地。


    孟紫嫣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拼命地挣扎，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推他。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巨大。


    她的反抗，在他的面前，微不足道，反而更像是一种催情的邀请。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有着一种要把她吞噬入腹的疯狂。


    孟紫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泪水，流得更凶。


    咸涩的液体，混着他唇齿间的气息，被她尽数吞下。


    屈辱，愤怒，心碎……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抬起手。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回荡。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沈慕白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


    他的左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了一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那里面，是破碎的，不敢置信的光。


    孟紫嫣看着他脸上的指印，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打了他。


    她竟然，打了他。


    趁着他愣神的瞬间，孟紫嫣猛地推开他。


    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卫生间。


    她没有回头。


    她不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她就会心软，就会后悔。


    她一口气，跑出了教学楼。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的手，还在抖。


    脸上，冰冷一片。


    她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卫生间里。


    沈慕白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


    他缓缓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左脸。


    火辣辣的疼。


    可这点疼，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把事情，搞砸了。


    彻底搞砸了。


    他脱力地靠着墙壁，镜子里映出他狼狈的样子。


    头发凌乱，嘴唇上带着一丝血迹。


    是她的。


    左脸上，那个红色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着自己的脸。


    冰冷的水，让他混乱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沈慕白走出卫生间。


    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