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德高中高三年级的所有教室里，都笼罩着一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自习课，班主任抱着他的保温杯站在讲台上，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还有十分钟，省考试院的官网，就会公布成绩和排名。”


    他的话音刚落，班里就响起了一阵骚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坐立不安，有的人在不停地喝水，有的人在抖腿，还有的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在向各路神仙祈祷。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沈慕白依旧在安静地看着一本练习题，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孟紫嫣手里捏着那只粉色的兔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


    “还有一分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讲台上，那台连接着投影仪的电脑。


    班主任的手，放在鼠标上，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滴答，滴答……”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终于，时间指向了上午十点整。


    “出来了！”


    班主任立刻刷新了网页。


    一个红色的，带着官方印章的成绩查询页面，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最先跳出来的，是全省排名总表。


    按照惯例，是从第一名，开始往下排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个金字塔最顶端的位置。


    那里，写着一个所有人都熟悉，又觉得无比陌生的名字。


    【第一名：孟紫嫣】


    【学校：明德市第一中学】


    【总分：738分】


    【语文：145，数学：148，英语：150，理综：295】


    “……”


    整个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钟后。


    “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我操！我没看错吧？孟紫嫣？！全省第一？！”


    “那个只会跳舞的艺术生也能考第一？”


    “738分？！这是人类能考出来的分数吗？！满分才750啊！”


    “假的吧！肯定是系统出错了！同名同姓！对！一定是同名同姓！”


    一个男生颤抖着手，指着屏幕，声音都变了调：“她的考号……考号是对的……”


    这句话，浇灭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幻想。


    整个高三（一）班，彻底疯了。


    之前那个发帖说要直播倒立洗头的男生，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始作俑者。


    而当事人孟紫嫣，在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她真的做到了！


    她不仅考了全省第一，还考出了一个连她自己上辈子都不敢想的逆天分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只是缓缓地回过头，看着沈慕白。


    他也正在看她。


    在看到成绩的瞬间，他握着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但此刻，那总是清冷平静的脸上，却漾开了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震惊，反而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骄傲，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班主任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扶了扶快要滑掉的眼镜，颤抖着手往下拖动鼠标，寻找那个他心目中真正的第一名。


    很快，他找到了。


    【第三名：沈慕白】


    【学校：明德市第一中学】


    【总分：735分】


    全省第三。


    一个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需要仰望的成绩。


    尤其是在他右手受伤，几乎全程用左手答题的情况下。


    这个成绩，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可是，他不是第一。


    第一是那个曾经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孟紫嫣。


    班主任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名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扶了扶眼镜，又看了一眼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


    他突然想起，十几天前，她也是站在这里，站在讲台上，对所有人说，她要拿下全省第一。


    当时，他觉得她疯了。


    现在，他觉得，疯的是自己，是这个世界。


    孟紫嫣没有理会身后那些倒抽冷气的声音，也没有理会讲台上那个怀疑人生的班主任。


    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此时心脏砰砰直跳。


    她赢了。


    那么，他们的那个赌约……


    孟紫嫣站在沈慕白的课桌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脏因为激动和紧张，还在砰砰狂跳。


    “沈慕白。”


    “我赢了。”


    “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


    这句话又一次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了花。


    “赌约？什么赌约？”


    “天啊！他们俩果然有事！”


    “难道……难道孟紫嫣说要考全省第一，就是为了跟沈慕白打赌？”


    “这赌注是什么啊？也太刺激了吧！”


    窃窃私语声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蔓延开来。


    许知意坐在边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赌约？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赌约？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看着那个站在沈慕白面前，全身都在发光的孟紫嫣，嫉妒得快要死去。


    沈慕白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孟紫嫣心里的那点得意，渐渐被不安所取代。


    他怎么不说话？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自己……抢走了全省第一的宝座，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让他丢脸了？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胜利，是在挑衅他？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沈慕白，”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就在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让她心碎的话时。


    沈慕白，动了。


    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很高，站起来的时候，带起了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什么都没说。


    在全班同学那快要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越过课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用力一拉。


    “啊！”


    孟紫嫣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往教室外面走去。


    “喂！沈慕白！你干嘛！”


    “你放开我！话还没说清楚呢！”


    她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他就这么拉着她，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路“私奔”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