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向许知意和那几个男生，那双眸子此刻又冷又利。


    “第一，我的伤，是为她受的，跟任何人没关系。”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许知意手里的那杯水上，“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第二，她不是泼妇，她是我护着的人。我不许任何人，用任何肮脏的词汇议论她。”


    “第三，她让我喝水，我就喝水。她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体育生身上。


    “至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沈慕白的话，像冰水浇在了许知意和那几个男生的头上。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许知意。


    她端着那杯水，手僵在半空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精彩极了。


    “沈同学……我……”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


    “出去。”沈慕白直接下了逐客令。


    许知意终于绷不住了。


    她把水杯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那几个男生，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医务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孟紫嫣看着沈慕白，心里五味杂陈。“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看着她，眼神幽深，“谢我帮你赶走了他们？还是谢我，替你受了伤？”


    她被他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紫嫣，”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啊？”她愣住了。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要连累你，被别人指责。”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孟紫嫣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浓的失落和自责。


    她的心猛地一抽。


    他怎么会这么想？


    这个永远骄傲、永远站在顶峰的少年，竟然会因为她，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不是的！”她急忙解释，“你才不是没用！你是我见过，最厉害，最勇敢的人！你是我心里的英雄！”


    她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沈慕白也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英雄？”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


    “跟你没关系。”他打断她，“就算没有你，许知意也会想别的办法。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


    她愣住了。


    “你……你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他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笨吗”。


    孟紫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什么怎么办？”


    “许知意啊！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然后，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可是你的手……”她担忧地看着他被纱布包裹住的手肘。


    “没事。”


    他越是说没事，她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为了她，骄傲碎了一地。他为了她，未来都可能蒙上阴影。


    不行，绝不能这样！


    如果我能替他拿到全省联考第一，是不是就能弥补这一切？


    是不是就能让所有人都闭嘴？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她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孟紫嫣和沈慕白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运动会还没有结束。


    但他俩已经没了心情。


    他走在她旁边，左手插在口袋里，右边的胳膊，因为包扎着纱布，显得有些不自然。


    她好几次想去扶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们一路沉默地走回教学楼，路上所有看到他们的同学，都对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回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孟紫嫣让沈慕白在他的座位上坐好，然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她的错题本和一沓崭新的卷子。


    “你干嘛？”他看着她，有些不解。


    “给你讲题。”她言简意赅。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手不方便，这段时间，换我给你讲题。”她把错题本，摊开在他的面前。“我给你念，你听着就行。”


    沈慕白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孟紫嫣，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她反问。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我很认真”的眼睛，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好吧。”


    他竟然同意了，没有嘲讽我不自量力！


    她心里一喜，立刻进入了状态。


    “你看这道题，上次月考的压轴题，你虽然做对了，但是你的解法，太复杂了。其实，可以用一个更简单的模型来解……”


    她学着他平时给自己讲题的样子，讲得头头是道。


    沈慕白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反驳她。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静谧。


    讲完一道题，她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一直在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


    “怎……怎么了？是我讲得不对吗？”


    “没有。”他摇摇头，“你讲得很好。思路很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她。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她故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从操扬回来了。


    他们看到孟紫嫣和沈慕白坐在一起，都愣住了。


    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你看她，把学神害成这样，手都废了，几天后的全省联考怎么办？”


    “就是，她就是个扫把星，谁跟她走得近谁倒霉！学神的前途都要被她毁了！”


    孟紫嫣气得浑身发抖，正想站起来跟他们理论，沈慕白却按住了她的手。


    “别理他们。”他轻声说道。


    “可是他们……”


    “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重要吗？”


    她看着他，他眼神里的平静和淡然，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对，他说的没错。


    但她第一次，轻轻甩开了他的手。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孟紫嫣站起身，眼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一步一步走上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