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嫣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他抬起手，又想像之前那样，揉乱她的头发。


    她早有防备，往后一躲。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孟紫嫣看着他那只手，突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心上，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明天见，教练。”


    说完，她冲他眨了眨眼，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跑。


    她一路跑回教室，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孟紫嫣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沈慕白看着自己那只被她划过的手，愣了很久。


    ......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魔鬼训练”，他们俩的绯闻在学校里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校园论坛的CP楼，每天都像过年一样。


    【每日一问，慕嫣今天发糖了吗？发了！体育课上学神又给嫣姐按腿了！】


    【啊啊啊！我看见了！学神半跪在嫣姐面前，那个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还不叫爱？！】


    【许知意脸都黑成炭了，笑死，让她再装！】


    孟紫嫣看着这些评论，心里又虚又甜。


    周五的晚上，她照例在微信上骚扰他。


    【孟紫嫣：学神，这道立体几何的辅助线到底要怎么做啊！我的脑子要炸了！】


    后面跟了一个“猫猫抓狂”的表情包。


    很快，他回了过来。


    不是冷冰冰的“笨”字，也不是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图片，而是一条视频电话申请。


    孟紫嫣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要跟她视频？


    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起来，确认自己刚洗完澡头发没乱。


    这才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点了接通。


    手机屏幕亮起，少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似乎也在自己房间，背景是简单的白色墙壁和一排书架。


    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淡蓝色睡衣，柔和的灯光下，少了几分白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喂？”她的声音，有点紧张。


    “把你的卷子，放在摄像头下面。”


    少年清冷的声线，通过电流传来，轻轻地搔刮着她的耳膜。


    她手忙脚乱地调整好手机，把镜头对准了那道让她痛不欲生的题目。


    “看到这条棱了吗？”


    “嗯。”


    “从它的中点，向这个平面，做一条垂线。”


    他讲得很慢，很有耐心，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不耐烦。


    她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在他自己的卷子上，用笔画出那条关键的辅助线，思路瞬间就清晰了。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因为你笨。”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你才笨！”她下意识地反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轻轻地扫过她的心尖。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听懂了？”他问。


    “嗯，懂了。”


    “那早点睡。”


    “哦。”


    她以为他要挂了，结果，他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安静地通过屏幕看着她。


    “你……还有事吗？”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小心翼翼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气说：“运动会，别紧张。尽力就好，有我呢。”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彻底填满了。


    酸酸的，胀胀的，还有点……想哭。


    “知道了。”


    “嗯。”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她以为，这通电话就要在沉默中结束时。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眶微红，却强装镇定的女孩，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就再次开了口。


    “早点睡，我的……小笨蛋。”


    说完，不等她反应，他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孟紫嫣握着已经传来“嘟嘟”忙音的手机，整个人都傻了。


    他刚才……叫她什么？他的……小笨蛋？


    我的天！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


    沈慕白！你犯规！你这是在公然撩我！


    不行！不行！！


    我是要抢他高考状元的人，不能被他的美色给迷惑了！


    嘶——呼——！


    深呼吸——！


    嘶——呼——！


    然而，这一晚，孟紫嫣彻底失眠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他那句，带着一丝沙哑和宠溺的，“我的小笨蛋”。


    ......


    春季校运会，如期而至。


    整个明德高中，都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海洋里。彩旗飘扬，人声鼎沸。


    孟紫嫣坐在班级的休息区，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马上就要到她的女子三千米了。


    “别紧张。”沈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刚比完男子1500米，毫无悬念地又一次打破了校记录。


    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气息微微有些不稳。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她快哭了，“那是三千米啊！不是三百米！”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他看着她，眼神异常认真，“这半个月的训练，不是白费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递到了她的嘴边。


    “补充点糖分。”


    她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张开嘴，含住了那颗糖。


    甜腻的奶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


    “记住我跟你说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保持自己的节奏，不要被别人带乱了。尤其，是离许知意远一点。”


    她点了点头。这一点，不用他说，她也会做到。


    “女子三千米决赛的运动员，请到检录处检录！”广播里的声音，催命一样响起。


    “去吧。”


    沈慕白站起身，并没有回到休息区，而是转身走进了跑道内扬的草坪。


    “我在终点等你。”


    “嗯！”


    检录，站上起跑线，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许知意。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服，看起来越发地清纯柔弱。


    她也看到了孟紫嫣，还冲她露出了一个“加油”的笑容。


    孟紫嫣直接别开了眼。


    “砰——”发令枪响。


    她按照沈慕白教她的，没有一开始就猛冲，而是压着速度，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一圈，两圈……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节奏也找到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沈慕白的目光一直跟着她，从内扬，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多亏了沈慕白那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她感觉自己，竟然还有余力。


    跑到第五圈的时候，领先的集团已经渐渐和她拉开了距离。


    而许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旁边。


    她看起来，跑得很吃力，脸色苍白，一直在喘着粗气。


    “紫嫣……我不行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孟紫嫣没理她，专心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我脚好像抽筋了……”


    她一边说，一边身子一歪，就朝着孟紫嫣的方向倒了过来。


    孟紫嫣心里警铃大作。


    来了！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她下意识地，就向旁边躲闪。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