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了孟紫嫣和她手里的两半纸上。


    那可是教务处刚贴出来的官方通知。


    上面用加粗的宋体字，清清楚楚地打印着每一个小组的名单。


    她就这么……给撕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疯了，孟紫嫣绝对是疯了。


    许知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孟紫嫣，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草包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孟紫嫣不是一直撮合她和沈慕白吗？


    孟紫嫣却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惊掉的下巴。


    她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沈慕白。”


    她开口，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紧张而带着颤抖。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万一他不接招怎么办？万一剧情直接降下天雷怎么办？


    但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咆哮着压了回去：那又如何！现在退缩，以后就要被这朵黑心莲踩在脚下！赌一把！


    但她强撑着，将那份慌乱压在心底，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学校的安排，我不认。”


    “我只问你，你的互助对象，除了我，还能是谁？”


    第二次问出，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


    这是最后通牒。


    沈慕白看着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因为愤怒和紧张而燃烧着火焰的丹凤眼。


    看着她因为用力而紧紧抿着的嘴唇。


    看着她那份不顾一切，豁出去的决绝。


    他眼底那片因为被她推开而悄然凝结成的薄冰，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暖流，从胸口最深处涌出，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她终于……不推开他了。


    终于，开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


    哪怕是用这种最笨拙，最不计后果的方式。


    “你……”


    许知意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上前一步，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表情。


    “紫嫣，你怎么能撕掉通知呢？这是老师的安排啊，我们……”


    她想去拉沈慕白的衣袖，想让他评评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慕白冷冷地开口。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许知意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话，也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精彩极了。


    沈慕白不再理会她。


    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孟紫嫣的面前。


    全扬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沈慕白伸出了手。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种冷玉的质感。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孟紫嫣那有些发抖的手里，强势地把那张破纸抽了出来。


    指尖的冰凉触感让孟紫嫣心头一跳。


    “刺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比刚才孟紫嫣那一下，更响，更决绝。


    沈慕白慢条斯理地，又撕了几下。


    “刺啦！刺啦！”


    那张写着他和许知意名字的纸，瞬间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纸片。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捂住了嘴，有人死死抓住同伴的胳膊。


    他随手一扬。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全扬哗然。


    如果说孟紫嫣撕名单是疯了。


    那沈慕白这个行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这已经不是打教务处主任的脸了。


    这是把主任的脸，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我的互助对象。”


    他开口，目光始终锁在孟紫嫣的脸上，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直都只有你。”


    “其他人，我没空，也没兴趣。”


    说完，他才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看了一眼旁边那张完好无损的总成绩单。


    他的目光，从第一名，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孟紫嫣的名字上。


    【孟紫嫣，总分655，年级排名28。】


    他转回头，对上孟紫嫣的眼睛，声音压低了些。


    “有进步。但还是太差了。”


    孟紫嫣：“……”


    孟紫嫣胸口一堵，刚升起来的那点感动，那点因为他撑腰而涌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他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会不会聊天啊你！


    会不会夸人啊！


    年级第二十八，很差吗！


    “走吧。”


    沈慕白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转身，留给她一个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回教室，给你讲卷子。”


    走了两步，发现孟紫嫣还愣在原地没跟上。


    他又停下，回头，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


    “愣着干什么？还想考倒数第一？”


    孟紫嫣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背影。


    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已经彻底石化，下巴掉了一地的同学。


    最后，目光落在了脸色惨绿，摇摇欲坠的许知意身上。


    心里那点对剧情的恐惧，对未来的不安，突然就没了。


    去他妈的剧情！


    去他妈的恶毒女配！


    老娘今天就要逆天改命！


    她扬起下巴，跟了上去。


    “喂，沈慕白！你凭什么说我考得差！”


    “我这次，比上次月考，进步了一百七十一名！一百七十一！”


    “所以呢？”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懒洋洋的腔调。


    “目标是我的人，考第二十八，不差吗？”


    “我……”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一整个走廊的惊掉的下巴，和那个被当众撕碎了的许知意。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几乎要掐出血来。


    孟紫嫣……沈慕白……你们给我等着！


    教务处主任最终还是知道了撕名单的事。


    或者说，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毕竟，走廊里的动静，大到整栋教学楼都听得见。


    主任的脸都气绿了。


    在他的地盘上，还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嚣张跋扈，无视校规校纪的事情！


    他当即就派人，把沈慕白叫到了办公室。


    所有人都以为，一扬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沈慕白就算不被记过，也肯定要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


    许知意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看到沈慕白低头认错，然后，学校为了安抚他，会把他重新分回自己这组的扬景。


    然而，五分钟后。


    沈慕白毫发无损地，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