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打分了吗？”


    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在死寂的备用指挥室里，却拥有着雷霆万钧的重量。


    市长的身体，还僵硬在那个通话的姿态。


    那只紧紧攥着卫星电话的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电话另一头，那些来自中枢的、焦急的、带着质问与威严的声音，早已被他彻底屏蔽。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平静的脸庞，和那句足以颠覆一切的询问。


    期末作业？


    打分？


    市长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咯”的一声干响。


    思维锈蚀艰难地转动，试图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


    十二分钟。


    全球直播。


    耗资百亿、由两大科技巨头构建的金融命脉，在全世界面前轰然倒塌。


    然后，又在短短一瞬，被一个大三学生，用一部看起来甚至有些过时的个人终端……救活了。


    不，不是救活。


    是重塑。


    是神迹。


    市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目光从赵括的脸上，艰难地移开，投向那面巨大的主屏幕。


    那片纯粹的蔚蓝，深邃而又稳定，仿佛蕴藏着宇宙的秩序。


    奔腾的数据流，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一条条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色血脉，为整个东海市的金融心脏，注入着前所未有的磅礴动力。


    百分之一的CPU占用率。


    零点零零一秒的响应时间。


    比以前快百倍。


    这些从主指挥中心传来的、带着哭腔的、狂喜的报告，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啪嗒。”


    卫星电话从他无力维持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这个声音，仿佛一个开关，瞬间激活了他凝固的神经。


    市长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仿佛刚刚从深水中挣扎上岸。


    他的眼神，从呆滞，到震撼，再到燃起一团前所未有的、炽热到骇人的火焰！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东海市的未来！看到了华夏科技挣脱枷锁的希望！


    他一把抓住赵括的手臂，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赵括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沙哑，甚至有些扭曲。


    “走！”


    “跟我走！”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


    没有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问“这到底是什么技术”。


    他只知道，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千载难逢，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机会！


    赵括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依旧平静。


    他只是看了一眼市长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在他们身后，那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里。


    张伟明，这位一直以哈佛精英、华尔街背景、西方科技信徒自居的金融才子，终于支撑不住了。


    赵括那句“我的期末作业”，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彻底击碎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他的信仰认知骄傲。


    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化为齑粉。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价值数十亿美金，由IBM和甲骨文，由西方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巨头联手打造的金融壁垒……


    被一个大三学生的期末作业……取代了。


    而且，是以一种碾压的，毫无悬念的，近乎羞辱的方式。


    他无法接受。


    他的大脑拒绝处理这个荒谬到极点的事实。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蔚蓝的屏幕，那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他那片已经化为废墟的内心世界。


    ……


    峰会主会场。


    媒体区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来自全球各地的数百名记者，正将**短炮对准了**台，等待着东海市官方对于这次“金融系统瘫痪事件”的解释。


    气氛紧张而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期待。


    所有人都想知道，东海市市长，会如何向全世界谢罪。


    就在这时，侧门打开。


    市长面沉如水，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台。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神情平静的年轻人。


    所有镜头，瞬间聚焦。


    闪光灯如同白昼的雷暴，疯狂闪烁。


    记者们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市长会憔悴、会沮丧、会疲惫不堪。


    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张紧绷的、眼神锐利如刀的脸。那不是战败者的表情，那分明是……即将发起冲锋的战士！


    市长没有坐下。


    他站在麦克风前，环视全场。


    那锐利的目光，让整个会场的嘈杂声，都为之一静。


    他没有半句废话，没有半点迟疑，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也通过直播信号，传向了全世界。


    “即刻起，东海市解除与IBM公司、甲骨文公司的所有后续合作合同！”


    一句话。


    仅仅一句话。


    整个会场，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绝对死寂。


    紧接着，便是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所有记者都疯了！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解除合同？在这种刚刚被对方“拯救”的时刻？这是什么操作？这是公然的背信弃义吗？


    然而，不等他们提出任何疑问，市长的第二句话，如同一颗真正的核弹，引爆了全场。


    “同时，东海市将与龙河大学，签署最高级别的‘城市战略合**议’！”


    轰——！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震惊，那第二句话，带来的就是彻底的颠覆与狂潮！


    闪光灯的频率快到形成了一片光幕，快门声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噪音墙。


    无数记者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拼命向前挤，试图将话筒递到市长嘴边。


    “市长先生！请问这意味着什么？”


    “龙河大学？是那个之前发射火箭的大学吗？”


    “这是对IBM和甲骨文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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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吗？东海市的信誉何在？”


    会场瞬间失控。


    而在人群之外，IBM和甲骨文公司的代表，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跨越太平洋的闪电，精准地劈在了大洋彼岸。


    华尔街。


    开盘的钟声刚刚敲响。


    无数交易员紧盯着屏幕，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厮杀。


    突然。


    彭博终端上，一条红色的、最高优先级的快讯，弹了出来。


    【东海市宣布终止与IBM、Oracle合作，将与龙河大学进行战略合作。】


    一瞬间，整个交易大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秒。


    下一秒。


    “卖出！卖出IBM！！”


    “清空所有甲骨文的头寸！快！！”


    “上帝！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恐慌，如同病毒，以光速在整个市场蔓延。


    屏幕上，代表着IBM和甲骨文这两大科技巨头的股票代码，K线图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近乎垂直的角度，悍然向下！


    -5%！


    -10%！


    -18%！


    -25%！


    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数百亿美金的市值，在瞬间蒸发。


    那抹刺眼的红色，染红了所有交易员的眼睛。


    短短一个小时。


    跌幅，定格在触目惊心的30%！


    数万亿的财富，化为乌有。


    华尔街，血流成河。


    一位在市场沉浮了四十年的白发基金经理，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两条断崖式的曲线，手中的雪茄掉落在地。


    他的嘴唇翕动着，喃喃自语。


    “黑天鹅……”


    “一只来自龙河大学的，黑天鹅……”


    这个称谓，在瞬间传遍了整个华尔街。


    一间位于曼哈顿顶层，可以俯瞰整个纽约的奢华办公室内。


    恐慌，正在以一种更为凝练、更为致命的方式，急速蔓延。


    这里没有交易员的咆哮，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几个衣着考究、气息沉稳，每一个都足以搅动全球资本风云的大人物，脸色阴沉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切身地感受到，来自那所东方大学的威胁。


    那不再是遥远的太空竞赛。


    不再是可有可无的民用科技渗透。


    它像一柄无形的利剑，已经洞穿了层层壁垒，直接刺入了他们最核心、最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领域。


    经济命脉！


    “我们对那所大学的评估，出现了致命的错误。”一个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们的爪子，已经伸到我们的钱袋里了。”


    “这不是警告，这是战争。”


    一个坐在主位上的身影，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光。


    “必须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必须保护我们最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