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安觅归处
作品:《四神战纪之西方入境》 每一次从昏厥中醒来,看到的依旧是这冰冷、破败的庙宇,他的心中便涌起一阵绝望。他原以为,神宫的人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炙天神君也会让唐清欢前来相助,他们仿佛都遗忘了他,任由他在这绝境中自生自灭。
他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恢复,神君之事,他想要告知师兄们,可传递消息那法术却始终无法施展。最让自己心悸的是,是心中藏着的最重要的那事、那人似乎已被刻意抹去,失去了这份支撑,生不如死。
寻找神君、确保师父安危,成了他唯一的信念,可不知自己体内神力恢复要多久。这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子颜这才想到,自从神试前用过一顿早膳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自己竟一直没有进食。曾经,他没事就喜欢饿着自己,“享受”那种感觉,可如今真正到了饥饿难忍的境地,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幼稚。
过得片刻又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人身影,正朝着他伸出援手…
“醒醒!”梦境中的子颜听到有人唤他,微微睁开双眼,就见面前一模糊人影。“清欢,是你吗?”子颜有些激动,随即又昏了过去!
子颜再次醒来时,冰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身下触感依旧偏硬,可双手摩挲间,能确定自己正躺在眠床上,身上还盖着被褥。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陈设简陋的屋子。
“醒了,你可醒了!” 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子颜见过来那人也是十几岁年纪,看着轮廓和唐清欢有些相似,可相貌有所不同。
面前这少年看着比自己年长一些,面容清秀,穿着简朴,气质沉静,也像是念过书的样子。少年问子颜:“你从哪里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庙门外我们都看过了并无血迹,你是怎么来的?”
子颜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自己怀中的相王鼎已经被他拿到了桌上。难道这里的人知道相王鼎是宝物,知晓它能带人瞬移至此?刚想开口询问,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紧接着,胸口一阵燥热,子颜咳得停不下来,忽然感觉到嘴角有温热液体滑落,不用想也知道是鲜血。
少年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掏出帕子轻轻帮他擦掉血迹,安慰道:“不急不急,等身体好了再说。你先好好休息,郎中说你这伤不寻常,伤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护住要害,才止住了血。我这就去把煎好的药端来。”
这时,子颜才发现,自己那件沾满血迹的白袍已被换下。此刻,他只觉得口渴难耐,看了看桌上的茶壶。少年心领神会,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子颜,慢慢喂他喝下。
子颜眼神充满感激,自己现在只能冲对方点点头,以示谢意。
“饿不饿?郎中说你怕是许久没吃东西了,身负重伤,不吃点东西可没法恢复。”
子颜点点头,少年转身到屋外去,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粥进来,他倒是悉心慢慢喂着子颜喝下。子颜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少年看出来了,便说:“能带了这两件物事至此的,想必也是贵人。何用不好意思,”说着又指了指桌边长凳,子颜才看见他的君临剑正放在上面,少年又说,“也不知你手上那个护腕是什么宝物,给你更衣时才取了下来,一眨眼那个东西自己又附在了你手上。”
子颜才发觉这蘅焰如今是牢牢地在自己手腕上,以前他只知道蘅焰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今天是第一次他感到了蘅焰的感觉。那物如今显然是恐慌地不得了,想必是和秀皇分开,又见到了胡铭音变成武神模样的缘故。子颜只好叹气,少年见了,以为子颜不开心,就说:“我们这里虽然简陋,不过还算安全,你在此定心养伤。对了,我叫李勉稚。”
子颜住了两天,除了李勉稚也见到过他家人,得知李勉稚正是当年李家坳村民口中,商人李道胜孙子。
李家坳的人曾说,跟着李道胜一起的这些祗项国人,在那地给范启国掠去后,好些年了渺无音讯。如今子颜才知,原来,范启国人将他们抓至象城,充作奴隶,强迫他们打造兵器。
李道胜全家侥幸脱难,如今还藏在原先地方。子颜进的相王庙就是他们躲藏之处的入口,那日李家人到村里换粮食,才发现子颜受伤在庙中。
子颜因李家坳的人嘱托过他找人,因此也未对李勉稚家隐瞒身份,众人一听子颜是国中神守,纷纷在屋中跪下给子颜见礼。子颜是连叫他们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示意李勉稚帮他把他家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在李勉稚悉心照料下,子颜的身体逐渐有了起色。他开始运转玄武神力,伤口一点点愈合。然而,造成这伤势的是武神神力,极为霸道,想要彻底复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子颜也终于能和李勉稚进行简单交谈,原来李道胜在当地经商多年,早在范启国入侵前,李家商号便已成为当地翘楚。李家为李勉稚规划了仕途,并安排他在此地念书。但范启国的入侵,让李家失去了所有财产,唯有李道胜很久前意外得到机缘,能让他们一家人在此躲避。
子颜听他这么说,也不知躲着的地方究竟是何处,他在床上起身还是困难,更别说要下床行走。吃喝洗漱都靠了李勉稚贴身照料,虽然平日里照顾子颜起居之人众多,可他自六岁进了神宫,就没有让别人这样伺候过自己。
李勉稚此前大概也没照顾过他人,可做起事来认真细致,有模有样。子颜伤势最重的时候,不仅频繁昏厥,吃进去的东西也常常吐出来。李勉稚不辞辛劳,始终耐心照顾,这份真心实意,让子颜下定决心,亮明身份。
回忆起往昔,子颜也曾悉心照料受伤的唐清欢。想到这儿,他不禁猜测,唐清欢是否知晓自己重伤的消息。若唐清欢能赶来,凭借炙天神力为自己疗伤,说不定很快就能痊愈,继而去寻找师父。子颜流露出了忧虑之色,李勉稚瞧见问道:“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李勉稚的声音温和,让子颜心头宽慰不少。就和他说:“照理说已过了几日,神力应当能全部复原,可不知为什么此次竟然不能修复我胸口那个伤,更别说完全复原。伤我那剑,已跟着我有段日子了,我便想去找他的旧主人问下。”
子颜说的秀皇的旧主人当是清欢,李勉稚哪里知道:“你还敢去找那个元尊?”
“勉稚,我说的是炙天神守,我那柄武神之剑是他赠与我的。元尊身上也不是全部的武神神力,照说怎么样也不会超过我玄武神力,怎么就能偷袭成功。可惜我现在连叫自己神宫的人都不能,更别说去找炙天神宫之人。”
李勉稚听到炙天神宫,李勉稚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我听说炙天神宫早派了人在象城那边盯着闻一教的人,兴许能和他们联络上,神守可要我们去做此事?”
子颜知道如今所在在象城那边百余里地:“可你们不是躲在此处,怎么能冒险出去和象城那边接触。”
李勉稚...
“可找炙天神宫会给他惹上大祸,你们救我,我已无以为报了,再帮着我惹上这事,怎么行?或许再过几日,我自己就能恢复。”
“神守不必客气,我们李家想要回到祗项国,全指望您了。要是能帮您找到炙天神守,我们回到平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看子颜点头,李勉稚高兴地说要去安排,又问子颜午膳想吃什么,这几日相处,他也知道子颜向来食素。子颜说这个随便,李勉稚道:“你这几餐吃得不好,可除了喝粥,如今也不敢给你吃硬些的,厨房里还有点野菜干,熬到粥里味道还是可以,我去弄一下,你等着我。”
子颜知这北方寒冷冬季并无新鲜时蔬,过去在北地神宫有神力护佑四季如春,他倒一直有蔬果好吃,到了京城时陛下叫御膳房每日想尽办法,每日都做了各种不同素菜和糕点,就怕他不愿吃饭。但如今在这里虽然只有干粮和腌菜,反倒是让他觉着食之入髓了。他和李勉稚边用着简单食物边谈论李勉稚在这面念书时所学。
子颜这时才知,幼时认了字后便开始学习一些治国之法,师父说自己总是要在朝堂不如早些知晓那些事情,可治家、做人的道理却从来没有学过。
李勉稚在原来这边县学也学得不多,原来就要去平州那里府学,可正好范启国打了过来。李道胜只有李勉稚父亲一个儿子,早年就让他跟了自己商号做事,到了李勉稚一代也是独苗,这才想让他走了仕途。如今躲在这边,也只有祖孙二人和原来家里的一些仆人。
李勉稚倒是教了子颜一些家庭伦理之道,子颜原来对这些一点都是不知,听了李勉稚所说,才明白家中舐犊情深。李勉稚问子颜家里还有何人,子颜随口就说还剩父兄在淳州,但自己心中苦笑。晚间睡前想起了徒儿晟闲,不过自己不在泾阳,闲儿有他父皇宠着想必不会太思念自己,可想到了陛下,怎么觉着陛下还是宠着他这个神守多些,真是奇怪。
早晨起身,李勉稚看看子颜的伤,所幸里面已经收了口,正在结疤。子颜心道,体内那股牧野神力也已逐渐恢复,如今和玄武神力一起正让他慢慢复原。可自己还是尝试几次,始终无法联络上神宫之人,这事奇怪,要联络他们只用法术即可,又不需要神力,为何就联络不上。
李勉稚说:“子颜,我见你的伤也好了许多,今日你下床走着试试。”两个人用完早膳,李勉稚扶着子颜在屋中走了一圈,子颜走了几步还是摔了跤。李勉稚见了心痛,立刻又将他扶到床上:“你好好躺着,我去村里看看象城那边有没有回信。
李勉稚离开不久,子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索性独自起身。这一回,没有旁人搀扶,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竟慢慢走到了屋门口。子颜在这屋里已经住了快十天,每日看着阳光准时照进屋内,认定门外是普通村落,开门前并未觉得有何异样。
可当房门缓缓打开,子颜很是震惊。明明正值寒冬,门外小院却是春秋时节景象。子颜回想起李勉稚和他家人进出自己屋子时的情景,他们从未穿戴厚重衣物。而自己身处屋内,既无炉火取暖,也未盖厚棉被,也从未感到寒冷。
“难道这里的相王庙并不在范启国的北地?”就在这时,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发现院子四周分布着好几间小屋,咳嗽声正是从自己所住屋子左边那间传来,听声音,应该是李勉稚的祖父李道胜。
他步履蹒跚,刚走进那边门口,就见屋门敞开,里面李道胜正斜靠在桌边扶手椅上。子颜便叫了声“李掌柜”。
李道胜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前几日,在孙子的搀扶下,他曾到子颜屋中见过这位神守。此刻见子颜走进屋来,刚想起身行礼,子颜连忙抬手示意他不必客气。李道胜深知子颜重伤未愈,赶忙示意他坐下。
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李道胜开口问道:“我孙子去哪儿了?” 得知李勉稚去村里查看有无回讯后,李道胜重重地叹了口气,子颜见状,忍不住问道:“李掌柜,您为何叹气?勉稚出去,会有危险吗?”
李道胜摇头:“这事不要紧,神守出了屋子,瞧见我这小院,可察觉到什么异样?”
“掌柜,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奇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