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苍蓝色的六眼即便被小圆墨镜遮挡大半，依旧能感受到其后的审视。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歪着头看夏油杰，“怎么才回来？站这儿发呆？表情超——难看的哦。”


    “悟。”夏油杰扯出一个惯常温和的笑容，“刚结束任务。有点累而已。”


    五条悟三两步蹦过来，毫无距离感地凑近，几乎把脸贴到夏油杰面前，墨镜滑下一点，那双苍蓝的六眼毫无遮挡地凝视着夏油杰，像是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只是累？”五条悟拖长了语调，带着点狐疑，“感觉杰你有点不对劲啊。”


    夏油杰的心微微一提。


    能看见吗？


    这所谓的【诸天聊天群】悟的六眼可以看见吗。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抱怨，“是啊，天气太热了，任务也让人提不起劲，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本能的瞒下了这个聊天群。


    五条悟撇撇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重新叼好棒棒糖，双手插回兜里，“没办法嘛，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走吧，硝子说晚上一起去吃荞麦面…虽然我觉得冰淇淋更好。”


    夏油杰一边应和着，一边在心底默念，集中精神于那悬浮于意识之中的光屏。


    【夏油杰：@全体成员有一个问题，如果…存在本身远超常人理解，但其存在方式却会对周围产生持续的、负面的影响…甚至孕育出更多的‘灾难’，保护那些无法理解，甚至因其存在而不断滋生‘灾难’的普通者，意义究竟在哪里？】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心理发出了这条信息，既是想看看这些异世界的存在会如何回答，也是将自己内心最大的挣扎撕开一个口子，暴露在外。


    同时，他极其专注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旁的五条悟。


    悟依旧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任务和天气，讨论着晚上吃什么，对他的提问毫无反应，那双能看透咒力本源、看穿无数术式的六眼，显然并未察觉到他正进行着一场跨世界的对话。


    【坂田银时：新人君一来就提出这么深奥的问题吗？意义？银桑我觉得只要还能看到少年jump和继续吃到甜点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意义了，保护什么的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乎的东西能继续存在下去吗？虽然很多时候也觉得麻烦死了…】


    【太宰治：啊啦，夏油君的问题让我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呢，保护啊，有时候确实会让人怀疑呢，尤其是当被保护的对象既不感激也不理解，甚至本身就像污秽的源泉一样不断制造麻烦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付出像个笑话吧？】


    【艾琳：拥有力量的人是你自己吧，如果现有的东西让你感到痛苦和怀疑，要么离开，要么就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重塑它，没有纠结的必要。】


    艾琳对于夏油杰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她猜测新人估计也是某个动漫世界的角色，只是她没看过，而且看这设定感觉又是那种很麻烦很会自耗的类型。


    群里在线的基本都回复了，只有威廉缺席。


    群里的回复纷至沓来，夏油杰沉默地看着，心中的波澜并未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五条悟忽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喂，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夏油杰猛地关闭了群聊界面，光屏在意识中消散，刚转过头，就对上五条悟不满的视线，“在听，你说那家新开的店冰淇淋分量不足。”


    “就是啊！超——过分的！”五条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挥舞着手臂比划起来，“简直是在欺诈！绝对要跟硝子告状！”


    看着身旁喋喋不休，活力充沛，好吧其实是有点吵闹的好友，夏油杰嘴角维持着笑容，眼底的阴影却愈发浓重。


    看吧，就连悟也完全察觉不到。


    只有他。


    只有他独自面对着这突如其来，无法对人言说的黑暗。


    苦夏的闷热，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夏油杰：…谢谢各位的回答，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独自思考。】


    他想的很好，但现实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有文字展现的群聊，再一次出现了那道机械的合成音。


    【观测对象：001-005号；


    阶段一已完成：危机反应阈值测试。


    阶段二已完成：世界锚点植入。


    阶段三即将开始：特殊时间线衍生位面，清除该位面因意外事件（权限不足，信息模糊），导致的因果链大规模断裂，修复世界线。


    自动生成进度条：0%】


    【任务成员：全员强制参与。】


    【任务奖励：根据修复程度结算，基础奖励：群积分5000/人，特殊奖励：？？？】


    【失败惩罚：该衍生位面彻底走向混乱无序，所有群员扣除群积分1000（积分不足者，将随机剥夺一项能力或重要物品）。】


    【传送倒计时：00:59:59】


    【另：此次回归之后，将开放权限‘群管理员·永久’，此后需管理员自行招揽新成员入群，拉一位成员管理员自动获得1000积分奖励。】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所有群员的脑海中炸响，一连串的信息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让原本还算轻松的群聊界面沸腾起来。


    【坂田银时：等、等等？强制参与，失败还要扣一万积分甚至剥夺能力，开什么玩笑，银桑我辛辛苦苦水群攒的积分还没三位数啊，还有那个剥夺能力是什么意思？是要把银桑的糖分代谢能力剥夺掉吗？太搞笑了吧。】


    【太宰治：哇哦，这次玩得很大嘛。】


    【威廉：我倒是对这个群管理很感兴趣。】这是突然上线的威廉·莫里亚蒂。


    【夏油杰：？？？】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其他人，对于要穿越其他世界表现的相当淡定，但刚刚接受群存在，还在消化信息的夏油杰猛地一怔，狭长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鬼东西还带绑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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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这是我想的那样吗？】


    【太宰治：没错（拍肩）】


    【坂田银时：没错（拍肩）】


    【太宰治：你别学我。】


    【坂田银时：你别学我。】


    【艾琳：我目前人在宇宙空间，任务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倒是这个惩罚，有点意思。】


    【威廉：（笑）】


    艾琳提及惩罚时，指尖无意识地跳跃起一丝微小的电弧，这群聊终于显露出来一丝真面目，居然可以完全掌控成员的身体吗？


    【系统提示：补充情报包已发放。请各位成员自行查阅。】


    众人立刻沉浸式阅读起来。


    片刻后，群内一片寂静。


    即使是太宰治，脸上的玩味笑容也淡去了不少，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凝重。


    威廉手指敲击着桌面，红瞳中闪烁着高速计算的光芒。


    银时则彻底瘫在了万事屋的沙发上，抱着洞爷湖，一副“完蛋了”的生无可恋脸。


    夏油杰的脸色最为难看，情报包中的一些推演画面和可能性，让他最难以相信，咒灵？咒术师？这不就是他的世界吗？


    【坂田银时：这设定发展也太奇怪吧，告诉我，为什么人的负面可以生成怪物啊，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系统提示：传送即将开始，请各位成员做好准备，传送地点：东京，倒计时：00:10:00】


    【太宰治：又是东京？真是多灾多难的日X啊。】


    停留在横滨的太宰治笑弯了眼，发出的文字格外意味深长。


    夏油杰无奈，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传送地可就在他脚下这片土地上。


    倒计时归零，并非夏油杰预想中毫无异常，反而有种强烈的失重感，还有最后一闪而过的悟那张惊到近乎慌张的表情。


    等他再次睁眼时入目并非高专熟悉的山道和树木，而是……


    喧嚣的人声、刺眼的阳光、以及林立的高楼和巨大的电子广告牌。


    他和另外几个人，正刺目正站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中央，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打扮和记忆里没什么不同，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哇哦！这次是直接空投到人群里了吗？系统还真是越来越不体贴了。”太宰治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这次给的准备时间也太少了吧。”坂田银时一手抓着乱糟糟的银发，一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洞爷湖上，死鱼眼写满了茫然。


    威廉讲究镇定得多，他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灰色披风，这次的时间非常不凑巧，他正在执行处决的途中，然后就被随叫随到的突然召唤了。


    他们一行各有各的注目。


    而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艾琳·赫卡忒。


    那头如同浓缩了深海与极光的海蓝色长发在阳光下流淌着非人的光泽，熔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周身无形中散发出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凛冽气息，偶尔在发梢间跳跃出几缕细微的静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