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屉上摆满饺子，阮汉霖轻易能看出哪些出自阮与书之手，就在这时他忽然捏出一只柳叶形的饺子摆在中间。


    让阮汉霖不禁夸赞道“阿书好厉害，这个饺子包得真不错。”


    “嗯。和孙姐学的。”


    “孙姐？”


    阮与书在H市和向野兄妹闹惯了，总是称呼孙晓彤为“孙姐”，毕竟她长得年轻，叫姐也毫无违和感。对向霏来说也无所谓，只是占向野的便宜而已。


    “就是向野的妈妈，我们开玩笑就叫他孙姐。”


    “不可以这样没大没小，很没有礼貌。”


    在阮汉霖眼中，即使向野他们感情深厚，但这样称呼长辈还是很不礼貌的。可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差，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阮与书的表情，好在他并没有生气。


    “知道了。放心我会处理好和他家里人的关系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没生气？不可能的！


    阮与书气得死死捏着手里的饺子皮，要不是要维持还和向野在一起的假象，他肯定跳起来反问对面的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古板无趣？！开不起玩笑的“老年人”！


    这么多年……习惯……


    每个字都刺痛着阮汉霖，中午吃完的止痛药好像已然失效，他弓着腰希望能减轻疼痛，又怕被小崽子看出端倪，只能咬着牙强撑着。


    碗里的饺子馅和擀好的饺子皮显然不是两个人的量，阮与书包到一半好心提醒“这是不是太多了？咱们是包完冻起来，还是把馅和皮留下呢？”


    “啊？”


    阮汉霖方才在专心抵御一波绞痛，对上阮与书询问的目光才回过神。


    “都包出来吧。等你走了，我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就煮几个吃。”


    听到这里阮与书想起刚才打开冰箱的时候，冷藏柜倒是正常都是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到了冷冻区满满几抽屉的速冻饺子、包子、烧麦之类的。


    更有甚者，居然在厨房收纳柜里翻出挂面。这种东西虽然以前阮与书会吃，但阮汉霖几乎是碰都不碰的。


    “家里包的冻起来也就算了，那些速冻食品你还是少吃吧。”


    阮汉霖围着围裙，绑带在腰后系紧突显出他消瘦的身形。


    “你看你明明休假在家，怎么还比工作的时候还瘦了？”


    “瘦了吗？还好吧。”小崽子的关心让阮汉霖挺直腰板儿，脸上的笑容也更明显，“人到中年容易发福，我这每天锻炼所以可以看着瘦了点儿。”


    饺子包得差不多阮与书起身去洗手，本来想帮忙打扫厨房，放在客厅的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在抽屉里。”


    “就是换鞋柜的上面的那个……”


    “对。然后你把冰箱里的东西带走，我可能要明天晚上才能回去。”


    听得出电话是向野打来的，似乎在询问阮与书某件东西放在哪儿，充满生活气息的对话让阮汉霖听得入神。


    他幻想着阿书的生活，只可惜他了解得太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具体的画面，但只要他幸福就好。


    阮与书站在落地窗前挂断电话，转身便瞧见阮汉霖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减肥减得太厉害，透过宽大的毛衣能看到凸起的脊梁骨。


    “阿书，饺子还有半小时就熟了，先吃点儿榛子好不好？”


    看着阮汉霖手心躺着几颗饱满的榛子仁，阮与书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他也坐回到沙发上，只是与旁边人隔得很远。


    “我自己剥，那些你吃吧。”接过阮汉霖递过来的开果器，阮与书边剥边漫不经心地问着旁边那人“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怎么会？你知道的我厨艺还不错，每天都把自己喂得饱饱的。”像是为印证自己有好好吃东西，阮汉霖将手里的榛子仁吃得精光。


    可长期靠营养液维持的胃，怎么受得了坚硬又油腻的坚果，刚咽下就升起强烈的反胃感。


    阮汉霖却伪装得极好，他将胳膊横搭在胃上，又朝着阮与书伸出手。


    阮与书下意识以为他是想要开果器，可递过去他还是伸着手，目光落到他手里的几颗榛子仁上。


    “哈哈！你想要它就直说，给你给你。”


    爽朗的笑声让阮家焕发生机，几颗带着阮与书体温的榛子仁被放在阮汉霖的掌心。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似乎这只是六年前某一刻的分支。曾经无数日夜的翘首以盼，在今天得到回应。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餐桌边的二人相对而坐。


    “你尝尝我腌的糖蒜，记得有一次小墨去H市玩，带回来向野妈妈做的。”


    “我也不知道我腌得好不好，只是跟着美食视频学的。”


    那么久远的事，阮与书没想到他还记得。


    夹一瓣放进嘴里还真是有点儿那个意思，要不怎么说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呢！


    “厉害厉害！你现在是属于过上退休生活，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阮与书每天被工作折磨，感觉毕业两三年就快熬秃头，他简直不敢想象阮汉霖的生活得有多快乐。


    在阮与书眼中看到艳羡，阮汉霖只觉得心酸。小崽子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活也正被某人羡慕着。


    “其实挺无聊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也没有其他事做。”


    “你前几天不是还和老同学聚一聚吗？”阮与书抬起头对上阮汉霖心虚的目光，开始八卦地追问着“怎么样？中年发福定律有没有在他们身上体现？”


    “他们……”


    不知是被小崽子的故弄玄虚吓到，还是刚才的饺子太油腻，胃痉挛疯狂地折磨着故作镇定的男人。


    “他们还好……都比较注意……唔……啊……”


    “你怎么了？”


    看着阮汉霖趴在餐桌上，阮与书放下筷子快步到他身边，想触碰的手却再次收回，只好弯下腰在他耳边焦急地询问着。


    “胃又难受了？”


    “阿书……我没事……就是刚才吃得太急……胃有点儿痉挛……唔……”


    以阮汉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果不其然痉挛后就是翻涌的反胃感。


    实在压制不住，他轻轻推开阮与书后直奔洗手间而去。


    “呕……咳咳……”


    “你把门打开！你要是不开门，我可踹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