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路的尽头

作品:《如刺入耳

    “大哥!你把阿书给我还回来!”隔着两道门,魔音穿透力依然强劲。


    睡得迷迷糊糊的阮与墨犹记得昨晚和另一人在床上谈天谈地,最后还没等研究出要去哪所大学他就睡着了,睡梦间好像有人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结果刚才胳膊伸过去只摸到一片冰凉,他坚信阿书不会扔下他自己,于是边伸懒腰边大喊以解心头之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阮与墨顿感大事不妙。待到阮汉霖推开小兔崽子的卧室门,他已经缩进被子里,严丝合缝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大早晨喊什么喊?!快点儿起床。”


    被子被掀开,闹腾得满头大汗的阮与墨额头和鼻尖都冒出汗珠,阮汉霖倒也不嫌弃用手帮着抹掉。


    “啊?才几点啊?”


    “七点半,上午要带你们出去一趟。”


    躲过阮与墨抢被子的手,阮汉霖将它扔到床尾,说着转身走进衣帽间给他拿出全套搭配好的衣服。


    听闻要出去,阮与墨瞬间起了兴致,距离上次兄弟三人逛街已然过去月余,期间接踵而至的意外让他们分隔两地,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逐渐从睡梦中抽离的阮与墨才发现只有大哥进来,他“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把阮汉霖吓得后退半步。


    “啧!你慢点儿,早上你低血糖别一惊一乍的。”


    “阿书呢?”


    阮与墨六岁之前就像跟屁虫尾随着阮与书,后来日渐懂事的他明白只要靠近他,那人就会被大哥责罚。年幼的阮与墨还没学会怎么去爱,就已经要学会用另一种方式去保护爱的人。


    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做回跟屁虫。


    提到阮与书,阮汉霖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因为他被吵醒时,意外感受到小崽子暖和的手,正捂在他的肚子上。


    昨晚睡觉前,阮汉霖一直担心睡在阮与墨卧室的俩小兔崽子,直到把阮与书抱回来才心里安稳,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忽略掉的胃痛。


    怕打扰到身边浅眠的小崽子,阮汉霖愣是忍着没去拿药,不知忍了多久,困意袭来他才沉沉睡去。


    还沉浸在破冰喜悦中的阮汉霖,被阮与墨摇着胳膊晃来晃去,他像个复读机似的念叨着“阿书呢!阿书呢?我的阿书去哪里啦?”


    “行了,别念经了。”阮汉霖捂住对方的嘴巴,只求得耳边片刻清净。


    “他在我卧室,昨晚你拳打脚踢都要把他……诶!穿拖鞋!他还没醒呢!”


    跟随着光脚的阮与墨,目的地自然是斜对面的卧室,眼看着小兔崽子爬上床躺在自己位置,估计时间还早阮汉霖也就任由他去了。


    睡眼惺忪的阮与书感觉被人紧紧搂着腰,好像都要喘不过气。身处阮汉霖的卧室,他下意识以为是那人的杰作,健康的左腿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一脚踹过去就听见痛苦的哀嚎。


    “哎哟……阿书你踹我干嘛?你这起床气比大哥都厉害。”


    事发突然,阮汉霖来不及细想快步上前掀开被子。游离状态外的阮与书,被他严肃且锐利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他又闯祸了吗?


    又让小墨受伤了吗?


    他终于腻了吗?


    “阮与墨!你就非得闹他是吧?活该挨踹!”


    阮汉霖极少对阮与墨发脾气,他突然的怒吼把小家伙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眶渐渐泛红还是阮与书率先有所动作,把人拉进被窝。


    他让人躺在自己身边,然后抚摸着阮与墨的后脑勺轻声道歉“对不起小墨,我刚没睡醒有点儿应激反应,踹疼了吧?”


    被吓到的小家伙面对二哥的安慰,瞬间委屈爆发又搂回阮与书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不疼……都怪大哥!要是他昨晚偷摸把你带走……呜呜……也不会……呜……”


    一辆小火车开进阮与书的怀里,没一会儿胸前的布料就被眼泪打湿。只好求助一旁面露悔色的男人,只见他摇摇头。


    “别哭了,再哭待会儿出去就不带你了,再让你们腻歪半小时。”


    直至阮汉霖完全消失在门口,阮与书才拍拍小家伙的肩膀想把人解救出来,可他非但不动还哭得更凶,“阿书……抱抱……”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宝贝疙瘩被凶哭,足足哭十几分钟,也不知是缺氧还是真没睡醒,小家伙竟真的在阮与怀里睡着了。


    半小时一到阮汉霖准时出现在床边,阮与书频频朝他挥手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吵醒熟睡的小家伙,却被那人全然无视掉。


    “快起床阮与墨,再赖床就把你送外婆家去。”


    “我不起!我还没睡醒!”显然宝贝疙瘩还没消气。


    “那行,你睡吧。把阿书放开,他身体不好得按时吃饭。”


    阮汉霖是知道怎么惹小兔崽子生气的,果不其然下一秒阮与墨气鼓鼓地起身,两只眼睛像小兔子似的,狠狠抄起枕头砸向床边碍眼的家伙。


    早午饭结束后,兄弟三人驱车外出。


    阮与书和阮与墨都不知要去哪儿,问前面的人他也不肯告知。直到窗外熟悉的景色掠过,阮与墨瞪大红彤彤的双眼,他探头向驾驶座疑惑道“离清明不还有几天呢?怎么今天就去?”


    清明?


    结合阮汉霖的缄默,阮与书大概能猜到这条路的尽头是哪里。即使他从未前往过,却在睡梦中无数次幻想它的位置和环境。


    葱郁的松柏投下树影,阮汉霖从后备箱取出准备好的花和祭品,分别递给兄弟二人。


    阮汉霖从不要求阮与墨穿肃穆的衣衫,就连他准备的花都是母亲喜欢的玫瑰,虽然与此处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知道母亲想看到他们鲜活的样子。


    而不是永远活在失去的痛苦之中。


    “还是老规矩,这回你们俩来吧。”


    墓园定期擦拭墓碑修剪灌木,阮氏夫妇墓碑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芒,似乎在和孩子们打招呼。


    阮与墨熟稔地把酒倒在干净的棉布上递给阮与书,二人蹲下轻柔擦拭着几乎不存在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