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被打磨圆滑的砾石
作品:《如刺入耳》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阮与书心境与清晨截然不同。
当时心里憋着股火,浑身散发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现在他只希望能在电梯里多停留片刻。
再次被带到红木大门前,王哲抬手刚准备敲门就被阮与书拦住,他满脸为难小声道“哲哥,你能不能再回避一下。”
“啊?行。你和你哥好好说。”
以前被打虽然是常态,可近些日子身体不好,有可能会扛不住,到时候叫喊出声难免会让人笑话。
顶楼只有唯一一间套房,其余的位置被改成专属休息区,眼看着王哲在远处的沙发落座,阮与书深吸口气轻轻地叩响房门。
没想到房门居然没锁,顺着力道被推开条缝儿。入目依旧是金碧辉煌的会客厅,扫视一圈阮与书发现目标人物。
阮汉霖正披着衣服斜倚在单人沙发上。
与往日正装不同,此刻他里面穿着整套深灰色家居服,外面随便披件米白色针织衫。平日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也有碎发搭在额头,遮住略显凶气的剑眉竟增添几分柔和。
在半小时前阮汉霖被消息提示音惊醒,自打中午吃完药他就昏昏沉沉,不知不觉昏睡到五点多。
“阮哥,等会儿小书和我一起回去。”
“你到时候别发脾气,小书已经认识到错误,一下午都没精打采的。”
“我们马上就出发了。”
最下面还有王哲发来的小熊不停作揖道歉的表情包,看起来憨里憨气的倒是和他本人很像。
阮汉霖勉强起身感觉身上还是轻飘飘的,到洗手间用凉水洗完脸才感觉清醒点儿,没想到靠在沙发上眼皮又开始阵阵发沉。
恍惚间似有心灵感应,他睁开眼就看见阮与书呆呆地站在三米开外盯着自己。幸亏只是傍晚,要是半夜肯定被吓个半死。
“站那儿干嘛?过来坐。”
不远处的阮与书既没动也没说话,像是尊完美的人形雕塑,阮汉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语气略带不悦再次强调“我让你过来。”
这次阮与书往前迈几步,堪堪停在距离沙发一米远的位置,依旧一言不发。阮汉霖皱眉咬着下嘴唇不停摩挲,这个动作阮与书十分熟悉,是他发火前的征兆。
果然再次开口他的语气由不悦转变成低声责问,“阮与书你故意的是不是?司鸣的店被砸你哭天抢地,到我这儿就没什么好说的?”
偌大的空间只有阮汉霖独角戏的台词在回荡,另一位主角目光闪躲不肯开口。
“阮与书!我耐心有限,你早上无缘无故污蔑我总得有个说法吧?”既然他不开口,那就逼他开口。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瞬间点燃阮汉霖的怒火,他豁然起身往前迈一步就已经稳稳站在阮与书身前。距离过近,阮与书只能仰头承受他的怒意。
“对不起?早上的时候不是很能耐还要让我去给他道歉吗?怎么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阮与书心跳如鼓,他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谁知阮汉霖往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阮与书又刻薄开口,“冲动?为了刚相识几天的人来质问你哥,我看你不是冲动,你是没脑子!”回想小崽子早上的态度,阮汉霖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面对无端迁怒,阮与书低声替司鸣辩解,“鸣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得知我怀疑你也很生气。”
“呵!你听他的话,还不是被赶出来?要不是我赶到,你说不定就被他的‘好心’冻死在外面!”
阮汉霖的音量越来越高,惹得门外的王哲来回踱步。可他怕自己贸然进去的话,挨训的小家伙会尴尬,只能再偷听两句再说。
这人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就好似阮与书永远都是错的,阮与书的选择永远无关紧要,阮与书的喜怒哀乐也永远不配被他看见。
十二年,阮与书的喜怒哀乐好像早就被磨平,带有棱角的砾石被打磨的过程是痛苦的,最后变成圆润的石子被塞入心脏,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可这次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会对他好的人。
“你可骂我,但是我要牵扯鸣哥,他是很好的人。”
难得阮与书如此硬气,阮汉霖不知是该欣喜还是难过,小崽子居然在维护刚相识几日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他。
呼出的气体变得越发灼热,阮汉霖有点体力不支但还是强撑着坐回到沙发。现在没时间纠结无关紧要的人,重要的是得赶紧带人回家,医院那边确定好时间和手术方案,还得提前回去体检做术前评估。
“好,我不牵扯他。”平静到毫无起伏的语气,却让阮与书脊背发凉,像是印证他的猜想男人继续开口道“你不是想为早上的事给我道歉吗?很简单,明早跟我回A市。”
“我说过,我不回去。”
“那你的道歉真是毫无诚意。”
空气凝固,四目相对。
阮与书忽然粲然一笑,他转身朝着衣帽间走去,让阮汉霖摸不着头脑。他来得匆忙,只带了行李箱和一个手提袋,他去里面找什么呢?
叮叮当当翻找片刻,阮与书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个物件……是条皮带。
以前挨打时阮与书总是觉得惋惜,六位数的皮带用来抽他真是可惜了,不过想想应该不会痛感加倍吧。
“给你,来吧。”阮与书毅然决然递出皮带,忽视掉对方诧异的眼神便开始脱衣服,外套刚脱掉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抓紧手腕。
“阮!与!书!你就是情愿挨打,也不愿意和我回去是不是?”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阮汉霖捏着皮带的手都在暗自发力,小崽子真是知道如何捅他的心窝子。
阮与书狠狠甩开男人的手,但也没有再脱掉里面混搭的睡衣,他直视着那双盛怒的眸子,语气满是戏谑,“我错怪你,我道歉还要答应你的要求。那你呢?”
“那你呢?!”
这声怒喊让门外的王哲待不住,他清清嗓子,“咳……那个阮哥,小书你们晚上要吃点儿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滚!”
阮汉霖的怒吼把屋里和门外的人都吓到一激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