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自大又虚伪

作品:《如刺入耳

    “阮哥,他在进抢救室之前就盼着能见你一面,他就那么硬撑着等你,你咋就不能来看他一眼?”


    王哲提着饮料和面包回来时,就瞧见阮汉霖拿着阮与书的毛衣发呆。他相信他是在乎阮与书这个弟弟的,只是总比阮与墨差上一截儿。


    “实在不行,就当可怜可怜他,早点给他输血也不至于这么严重。阮哥,小墨是你的弟弟,难道他不是吗?”


    难得铁汉王哲也有如此柔情一面,阮汉霖从毛衣上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铁汉下意识地闭嘴。毕竟以阮汉霖平日的脾气,怎能容忍外人议论他的家事?


    只是这次王哲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怒骂或者拳脚,而是听那人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意思?启明的血库怎么可能……”


    混迹商场多年阮汉霖又怎么会不懂这点儿弯弯绕,即使阮与墨那边不一定到做手术的地步。可只要一切以他为先,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出错甚至还可以邀功。


    “去查从哪儿起的头,什么时候启明已经可以把人命分成三六九等了?!”


    阮汉霖嗓音低沉却又像夹杂着冰碴,听得王哲脊背发凉,原来他真的并不知情。眨眼间王哲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拳重击在木质沙发的边缘,抬起时已经能见到清晰的血迹印在深红色的木头上,可想而知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


    眼看着骨节处渗出的鲜红慢慢汇聚成血珠,最后滴落在阮与书的毛衣上消失不见。


    “阮哥你……去包扎一下吧?”


    “阮哥?”


    任由王哲如何苦口婆心阮汉霖就像没听见,只是伸手接过饮料喝下半瓶,然后继续当他的雕像守在抢救室门口。


    太疼了。


    包扎手上伤口时阮汉霖毫无感觉,疼的是他觉得心被剥成两瓣,鲜血淋漓下是他两个弟弟昏睡的模样。


    凌晨三点阮与书终于被推进病房,他的脸色几乎要融进洁白的床单。


    “阮先生,术后切记不可再让病人情绪起伏太大,更要看管好不能再受伤,这两次手术间隔太近要好好休养。”


    见阮汉霖默不作声,战战兢兢的医生以为是自己多嘴,可术后须知必须告知家属。


    见状王哲拉过医生的袖子,“大夫你和我说吧,到时候我再让家里阿姨在生活上注意。”


    “稍等,我再最后和阮先生说一下。”医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阮先生的弟弟,叫病人太生疏,叫名字简直是找死,他酝酿良久,“小少爷腿上的手术恐怕要推迟些。”他想要进步。


    阮汉霖听闻至此终于有点反应,他双拳紧握嘎嘎作响,包扎好的纱布下又渗出鲜红。


    “推迟多久。”


    “这要看小少爷的恢复情况,至少要到四月份。”医生认真给出答案,只是阮先生依旧面无表情,他也不敢再过多解释其中原因。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仪器滴答作响在静谧的空间中尤为刺耳,阮汉霖缓步上前,怔愣地看着几个小时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阮与书,此刻了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听到医生适才称呼他“小少爷”,阮汉霖心头泛酸,小崽子也许六岁前确实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少爷。


    后来呢?


    后来阮汉霖也成了“罪魁祸首”。


    他想伸出手摸摸阮与书的脸,小崽子脸上还残留着脏污,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王哲描述的画面再次跃然脑海,他的宝贝在地上爬啊……


    阮汉霖扯出湿巾轻轻地擦拭阮与书惨白的小脸,边擦边轻声道“阿书是不是生哥的气了?”


    “哥昨天晚上被你们俩给吓着了,都是瞎说的。”


    “对不……”


    道歉戛然而止,这些年阮汉霖在商场与人虚与委蛇,口不由心身不由己。他深知自己的虚伪,以至于即使是道歉也都是在小崽子昏睡时。哪怕处于清醒,也要捂住他的健全的右耳。


    高傲自大的阮汉霖,知错却不允许自己弯腰,可真是个混蛋。


    “等你醒了,哥再给你道歉好不好?”


    “快点好起来吧。”


    阮汉霖抓起小崽子的手抵在额头,他怀疑自己抓住的是根冰柱,马上就要插进他的心里。


    “哥总是食言,我发誓以后再让你受伤就……”


    当李文早上刚踏进医院大门,就得知院里高层大换血的消息,紧接着他就从护士口中听到更劲爆的……阮汉霖难得来医院没有半夜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该臭骂他一顿。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到姓阮的守在小书床边,他选择率先去看看小墨。还没等进门就听见里面玻璃破碎的动静,推开门小张正在收拾满地玻璃杯碎片。


    “怎么了?又发什么脾气呢?”


    “文哥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见阿书。”


    阮与墨像见到救星,他想撑着起身可刚仰起头就猛地眩晕,不可抑制地趴在床边干呕。


    “小祖宗,你别乱动。你是福大命大,四五米高摔下来只是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李文刚听说的时候,吓都要吓死了。


    “阿书是不是受伤了?我摔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在上面是不是被秃子打了?”


    李文不在现场无法确定当时情况,单单以阮与墨的神色看来,昨晚的情况应该很是凶险。


    阮与墨忽然面色凝重,李文出于职业反射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结果小家伙拉住他的手一本正经说道“不会是我哥他打阿书了吧?”


    “文哥你快去告诉我哥,不关阿书的事儿……是我自作聪明以为能保护他。”


    病房内正处于焦灼状态,回家换完衣服的王哲恰逢其时闯入画面,手里还提着帮小张带的早餐,顺便听清阮与墨的澄清。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们打草惊蛇营救不利,等阮哥冷静下来我会去负荆请罪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王哲还想给自己留条小命。


    “你承认了,那就是你的错!不关阿书的事儿。”


    “嘿!小兔崽子把我卖得也太快了。放心我和你哥说过了,是我手下的人当时发出的动静,才让你们深陷险境,他不会怪小书的。”解释完王哲淡定地喝着豆浆,想想能有什么将功补过的机会。


    急得像无头苍蝇的阮与墨终于安静下来,他行动不便只能拜托李文替他去看看阿书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