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疼
作品:《如刺入耳》 “别擦了。小墨不会生你的气。”
阮汉霖把餐盒往前推了推,阮与书总是盯着眼前的包子,其他离得远些他就不肯动筷。
“真的吗?”
难得听到阮与书语气中的欢喜。
“可是生日那天之后,小墨再也没有理过我。”
看着阮与书瞬间垂头丧气,阮汉霖心头一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每次见到自己还有小墨总是傻乎乎地笑,哪怕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强颜欢笑下又掩盖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你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会生大哥的气。”
面对大哥一本正经地发问,阮与书包子还没咽完就丝毫未犹豫嘟囔出声。
“你也是小墨的哥哥,那他就不会生你的气。”
阮与书一下子怔住。
这是阮汉霖自他六岁以来第一次承认阮与书是阮与墨的哥哥。
这种被承认的感觉让他感到眼眶发热,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把衣服穿好乖乖吃饭,上午李文还要带你去做个检查。”
“大哥,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阮与书轻轻放下手里的包子,垂着头喃喃问道。
“谁告诉你的?不是很严重的放心吧。”
阮汉霖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崽子讲他的病情。
讲了之后又能怎样呢?
还不是徒增他的心理负担。
“如果要花很多钱的话,就不治了吧。”
阮与书能隐隐感觉到大哥在骗他,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了解的,前段时间一直昏睡吐血想来肯定不会像大哥说得那么简单。
他不能浪费太多钱。
不值得的。
“别胡说,阮家没穷到给你治不起病的地步。别胡思乱想好好吃饭。”
可阮与书再次抬起头已是满眼泪水,他终于不用羡慕其他的小朋友。
他有哥哥了。
大哥会保护他还有给他买吃的,这些终于不再是梦了。
见阮与书有点吃不下了阮汉霖也不再勉强,他接过小崽子吃剩的包子还有粥,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自己的早餐。
这一幕让阮与书有点不知所措,原来大哥没有吃早饭,自己还吃那么多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
“对不起。”
“嗯?”
阮汉霖不明白小崽子无缘无故为什么又突然道歉,他收好餐盒又拿出消毒湿巾替小崽子擦了擦手。
“我吃得太多了。”
“多吃点儿,这样身体才会好。”
阮汉霖强忍笑意,摸摸小崽子乱糟糟的头发,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
一路上阮汉霖牵着阮与书,记得上次牵着他的画面还是在爸妈出事之前。
小崽子还是小小的一团跟在他身后,如今个子都快赶上他了。
可让阮汉霖真正心痛的是阮与书的腿,小崽子就那么一瘸一拐乖乖地跟随着阮汉霖的步伐,他的腿每次落地阮汉霖都要痛上几分。
“什么时候弄的?”
“大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在嘈杂的环境中走在阮汉霖后面阮与书只能模糊地听到他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阮汉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字一句再次询问。
“腿什么时候伤的?”
“就是……就是……”
“说实话,别想着撒谎。”
阮汉霖见小崽子目光闪躲就知道他要扯谎。
他从小就不会说谎,每次被拆穿后都不好意思的扯着阮汉霖的袖子撒娇。
如今阮汉霖故作生气的模样盯着他,可他却吓得松开了阮汉霖的手。
“就是生日那天,我想去追你们。”
“太着急就从楼梯上面摔下来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阮汉霖想象着那画面却触目惊心。
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成这样得是隔着几级楼梯呢?
他仔细回想那天与阮与书对话的场面,他们二人差不多站在六七级的楼梯上。
难怪小墨住院的那些天都没有见到小崽子的身影,他平时是最紧张阮与墨的,怎么可能不去医院看望?
哪怕是躲在门后面偷偷望上一眼。
那么原因也只有一个小崽子被摔得动弹不得。
难怪张姨也说那几日小崽子房门紧闭,他不是没在家,而是一直没有出来过。
“还疼不疼?”
阮汉霖再次拉起小崽子的手死死攥在掌心,这次他不会再松开。
“不疼了嘿嘿!”
阮与书笑得傻乎乎的,惹得阮汉霖想再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耳朵时,回想当初自己一皮带抽得他左耳失聪,他的手就像被硫酸腐蚀灼烧一样痛。
“对不起!”
这三个字阮汉霖靠近了阮与书后才缓缓吐出,他想让他听见可又怕他听见。
他深知道歉也许能让自己心里得到些许慰藉,却丝毫弥补不了小崽子受到的伤害。
“大哥你别难过,我已经不疼了!真的。”
可阮汉霖疼。
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他愧对父母的嘱托把小崽子伤得遍体鳞伤,还差点让他丢了命。
自己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大哥。
“怎么样?结果如何?”
阮汉霖眼看着阮与书被带进问诊室后就一直守在门口,终于看见李文拿着报告先出来了。
“从各项检查和问诊结果看来不算太差,只是轻微的。”
“可他在问诊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避开些什么”
“怎么说呢?他好像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很正常。”
李文皱着眉总觉得阮与书的表现太过蹊跷。
毕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看着主任给出的报告结果不算太糟糕。
“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阮汉霖紧绷的神经也可以放松下来。
“你要照顾他的情绪,不能再非打即骂。更不能说那些刺激他的话不然他心脏也受不了。”
李文没有兄弟姐妹,看到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他恨不得把人带回自己家里养着。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手术的事还劳你费心。”
“我让你对他好点,突然对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手术安排在年前可以吗?他的情况越快对以后的恢复越有益。”
“可以,风险大吗?”
阮汉霖的声音很轻,这种手术有时候意味着重生可有时候也宣示着结束。
他不能再失去他!
“一半儿。”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阮汉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让自己保持冷静状态等待着阮与书从里面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