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涯都没想到猫猫们会来这一出。


    他惊讶地看向打头的狸花猫丧彪。


    丧彪扭着脖子去看奶牛猫：“老大，接下来做啥喵？”


    司无涯吃了一惊又一惊——猫圈老大这么快就换了？


    进入官衙的猫越来越多，它们有的跳到房梁上，有的站在书案上，有的围拢在司无涯身边，一只一只又一只，眨眼的工夫，偌大的衙门就被喵喵军团攻陷了。


    大堂上的人类，除了司无涯之外，都被它们逼退到了角落里，像老鼠一样挤作一团。


    当只有一两只猫的时候，差役们还会拿起棍棒驱赶，然而当猫越来越多，所有猫都团结一致不退缩的时候，人类就只会害怕，会自保。


    紧接着，便有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不好了！中央官署被老鼠攻陷了！”


    “徐尚书让您赶紧回去！”


    刑部侍郎腾地起身：“什么叫‘被老鼠攻陷了’？”


    “都、都是老鼠……”


    “屋子里有，房顶上有，院子里有，就连水井里都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报信的小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不用他说，在场之人只需要把眼前的猫替换成老鼠……那他们还是选猫吧！刚刚还脸色煞白的人们，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司无涯默默地看向丧彪。


    “是老大想出来的喵~”


    “老大让三黑它们把全城的老鼠都赶过去喵~”


    丧彪眨巴着小猫眼，帮奶牛猫邀功。


    司无涯又看向奶牛猫。


    奶牛猫琥珀色的眼睛默默地瞥到一旁，不敢和司无涯对视。


    司无涯轻笑，很好，还知道心虚。


    “中央官署”挨近皇城，是那一带官衙的统称，三省六部的官员都在那里办公，若遭遇了鼠患，整个大业朝都得震动！


    一众官员拔腿就往外走。


    猫猫们听从司无涯的指挥，在中间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经过。


    看到这一情形，刑部侍郎的目光定格在司无涯脸上：“司医官懂得御兽之术？”


    司无涯淡淡地回道：“我只是一个没有夜诊资格的兽医而已。”


    御史中丞面色不善：“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司无涯，你若真有本事指挥这些狸奴，就赶紧让它们去中央官署灭鼠！”


    不等司无涯开口，奶牛猫便飞扑过去，给了御史中丞一爪子。


    御史中丞捂着见血的脖子，恼羞成怒：“来人，给本官打死这个孽畜！”


    此话一出，差役们还没来，近旁的几只猫猫便率先跳起来，唰唰唰几下，御史中丞脸上就多了数道血印子。


    御史中丞疼得哇哇大叫，体面全无。


    他身后的官员纷纷后退，生怕被连累似的。


    窦斌抱着手臂，阴阳怪气：“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一点儿礼貌都不懂，连狸奴都看不下去喽！”


    刑部侍郎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压着火气说：“若司医官有御兽之术，还望出手相助，毕竟太仆寺也在中央官署。”


    “那些老鼠绕过了太仆寺。”


    “唯独绕过了太仆寺……”


    报信的小吏讪讪道。


    刑部侍郎：“……”


    司无涯担心那些老鼠会伤了无辜之人，没跟他们扯皮，直接带着喵喵大军去了中央官署。


    捕鼠是猫的天性，司无涯没有圣母心地让它们留鼠一命；尤其在这个时代，一旦爆发鼠患，后果不堪设想。


    猫猫们并没有杂乱无章地攻击，仔细看的话，它们是有明确分工的，甚至分了不同的梯队——


    第一梯队主要是一些体型较小的猫，以白猫、橘猫、三花猫为主，它们行动敏捷，好奇心强，因此冲在了前面，负责把老鼠赶进事先划分好的包围圈；


    第二梯队则是一些性格沉稳、面相威严的狸花猫，它们围成一个圈，把外面的老鼠和圈里的老鼠分隔开来，即使有老鼠想来增援，看到一个个守门的花臂大佬后，吓都要吓死了；


    第三梯队是牙尖爪利、行动力强的奶牛猫，它们只是随意地挥挥爪，包围圈里的老鼠们就瞪着小贼眼重新投胎去了；


    最后一个梯队基本都是或行动不敏捷的，或战斗经验不足的后勤猫，它们尽职尽责地把咽了气的老鼠运到指定的地方，清空了包围圈，以便迎接下一波幸运鼠……


    亲眼见识到这一幕的官员们集体沉默了。


    这哪里还是小野猫？


    禁军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且不含任何私心！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到了司无涯身上。


    司无涯有点冤，如果他说这一切都是奶牛猫策划的，有人信吗？


    不过一个时辰，充斥了整个中央官署的老鼠就变成了尸山尸海。


    奶牛猫，也就是李琅，甚至考虑到了血太多可能会让司无涯不舒服，因此特意交代了猫猫们，杀死老鼠的时候尽量以扭脖子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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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实际上，司无涯根本没想起吸血这件事。


    因为，系统又掉线了。


    他在京兆府的时候，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决定保下窦斌、硬扛二十大板，是因为他和系统做了个交易，系统会帮他调低疼痛值，并做出血肉模糊的假象。


    然而，喵喵军团出现的那一刻，系统就没有回应了。系统断联，司无涯也就不会受祂的影响，渴望吸血了。


    司无涯再次看向奶牛猫。


    奶牛猫后肢蹲坐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指挥若定的模样俨然像个统帅三军的大将。直到察觉到司无涯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立即看过来，透着明显的关切，以及小心翼翼的讨好。


    司无涯：“……”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


    鼠患清除，猫猫们很有秩序地退到司无涯身后。


    在场的众位官员纷纷松了口气。


    司无涯慢悠悠地开口了：“正好，三省六部的长官都在，下官想要一句准话——兽医是否和人医一样有夜诊之权？”


    太仆寺卿主动站出来，极有担当地说：“只要是在典厩署挂了名的正经兽医，按规矩出示牙牌，犯禁不究——此项我朝早有先例。”


    司无涯执了执手，又问：“兽医夜诊的对象有无规定范围？是仅包括官僚贵族豢养的珍禽异兽，还是也包含平民百姓家的家禽家畜，或者野猫野犬也能算在其中？”


    太仆寺卿沉默了，这个问题从来没人考虑过。因为，无论前朝还是当代，就从来没有兽医为了医治野猫犯宵禁的！


    其实，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包括野猫野犬？然而，看到司无涯身后刚刚帮中央官署解决了鼠患的喵喵大军，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说不包含这些孽畜，你是不是还会再煽动鼠群攻陷中央官署，甚至皇宫大内？”包成猪头的御史中丞再次跳出来搞事情。


    “什么叫‘煽动鼠群’？”


    “难道……方才的鼠患是人为造成的？”


    “莫非，和这个小兽医有关？”


    不明真相官员纷纷询问。


    御史中丞冷笑一声，扬声道：“诸位猜得没错，这场鼠患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名叫司无涯的小兽医在自导自演！


    “他原本正在京兆府受审，罪名已经认下了，眼瞅着就要上笞刑，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竟然煽动鼠群攻陷中央官署，祸水东引！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灭鼠英雄！


    “司无涯，你到底是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