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虫族境内。


    应泊和切西斯被亲眼所见、电子扫描,葬身在炮弹下的惨状....


    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说当时应泊和切西斯联姻的消息,能引爆星网的话——


    两虫去世的消息,简直是已经炸翻整个虫族。


    无休止的舆论,从两虫去世的消息传出去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都是星网搜索榜的top1。


    【应泊冕下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啊.....我好难受的。】


    【呜呜呜呜呜呜。】


    【军部报仇了吗?军部报仇了吗?军部报仇了吗?】


    【为应泊阁下加冕!为应泊阁下报仇!】


    【这真的不是阴谋吗?】


    【报仇报仇啊!煞笔人族!】


    【人族真应该全部去死!!!】


    【杀光人族好不好?】


    被掀起怒火的虫族民众,精神力像是被洗刷般、尤其是大批量的军雌,战争的渴望蔓延到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应泊的雄父在房间内不断徘徊着、转着、难受地捂着心口。


    理查跪在地板上,低着头、背着手一言不发。


    应泊的雄父——应安和,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同自己的雌君说一句话了。


    哪怕对方现在谦卑到低下议员长的头颅、自请受罚,应安和仍毫不理睬。


    应安和难受地捂着心口,愧疚几乎要让他情绪崩溃。


    “雄主,都是我的错。”


    理查低下头,可眸光中毫无波澜、神情平淡。


    应安和沉着脸。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小泊去边境旅游。”


    “出去——”


    应安和陡然开口、停步,伸出手、指向门口。


    见自家雄主终于开口,理查惊喜地抬起眼,尽量将姿态放低:


    “您愿意理我了,真好——”


    “小泊毕竟已经死了,改变不了什么,雄主你要多接受才是....”


    “出去——”应安和强硬地指着门口。


    “你要不是精神绪乱需要抚慰了,你会来找我?”


    “怎么不继续和你的,低等雄虫厮混了?”应安和强忍着脾气,咬着牙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句话。


    “滚。”


    理查苦笑了下,无奈地站起身缓步离开。


    直到“吱呀”的声音蔓延过门,带起了轻微震动,消失于耳边。


    应安和单手按住桌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小泊,雄父相信你没死。”


    “我会一直尝试救你的...”


    ......


    应泊处在混沌状态已经好些天了,他苏醒过来,又昏迷过去。


    疼晕过去,又朦胧地睁开眼。


    ——这完全不是感冒发烧,完全无法用人类的药治好。


    外面明月高悬,可守在应泊床边的一虫一人颇为焦急。


    人类大叔都慌了,乱七八糟地翻着药罐:“不是,怎么会没用呢?”


    “这到底是生啥病了?”


    应泊蜷缩在角落里,虚弱地开口道:“应该是他们....给我注射的药物。”


    切西斯这几天风吹日晒,天天跟着人类出去采草药,原本俊朗刚毅的脸,都有些沧桑。


    只是绷紧的下颌线和挺高的鼻梁,仍威严又带着压迫感。


    切西斯忙开口道,“他们给您注射药物了?”


    应泊将脑袋埋在膝弯里,点点头。


    切西斯猛地咬紧牙关,攥紧拳,阴沉着脸,迫人的气势节节拔高:


    “我早晚把这群人族....”


    “咳咳咳,”应泊连忙打断——


    “应该是给我注视了消散精神力的药物,毕竟这是我唯一的保命手段了。”


    “啥子注射啊?”


    “啥子是精神力啊?你们在说啥子啊?”人类大叔左看看又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蒜鸟,你们小两口子聊天吧,我不掺和辽~”大叔摇摇头,转身离开,顺便还带上了门。


    “您这样的话...”切西斯垂着的眸子忽地抬起,拾起了勇气般,和应泊淡色的眸子对视着:


    “那我一定要带您离开这里了。”


    切西斯若有所思,“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只有正常科技状态下才能治疗您.....”


    片刻,他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目光烁烁地看向应泊:


    “我再带您进行一次撕碎空间....”


    应泊笑着勾起唇角摇头,翻身准备下床。


    切西斯上前一步,提前在床下边缘处找到拖鞋,恭身单膝跪下——


    单手握住拖鞋,顺着应泊抬脚的弧度,跪着帮应泊更替着穿上鞋。


    应泊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切西斯跟上他得步伐。


    应泊一脚踏入浓浓的月色里,身影在明亮的月光中,随着朦胧的月色逐渐摆动。


    月明星稀,澄澈的天空万里无云,夜色很好。


    风轻缓地刮起应泊的发梢,暖金色像是被糊成一团的颜料,透着月色的美好。


    直到他们走上一处背靠大石头的平地处,才慢慢停下来。


    应泊缓缓坐在大石头上,双脚悬空,懒散地靠着石板。


    切西斯也在他身边坐下。


    应泊抬起眸子,指着天空那些缓慢移动的星轨。


    星轨处仿佛能看见无数光点在此稍纵即逝,沿着轨迹滑行、旋转,拖行着淡淡的光晕,蜿蜒成无数圆弧。


    “你看——”


    “那颗星轨的第三、第四平衡点轨迹曲率,有微妙的偏移。”


    “那不是引力透镜的函数发散,应当是有虫或者人的飞船经过。”


    “那是离我们最近的星轨。”


    朦胧亮堂的月光照在应泊身上,一层浅淡的光晕覆盖着他,更为应泊添了些神圣与美好。


    切西斯耳尖攀上红晕,略有些羞涩地偏过头,只是言语很诚实地符合着:


    “您说的太对了,您真是博学多才。”


    “您的意思是?这里有人类经过,到访过这颗荒星?”


    切西斯小声地说着,生怕惊扰了他的神明。


    “是的,我已经观察很久了。”应泊点点头。


    他每一个疼的睡不着的夜晚,都在孤独地观察星星。


    “而且应该还是规律造访。”


    “否则这颗荒星的发展速度太奇怪了,看起来像是山里人,可实际上居然还有农耕文明。”


    “您真的是太博学了....”切西斯语调轻缓,双手握在一起、视线紧紧跟随着应泊的指尖。


    “哪里哪里。”应泊回身,勾着唇角扬起眉,笑着回望切西斯的眼睛。


    双目对视的瞬间,切西斯不由自主地开始躲闪。


    可应泊往前探了些,忽地伸出手——


    强硬地掰着切西斯的脸,迫使他直视着自己。


    切西斯忽地被触碰到了脸颊,耳根子泛起的红忽地,蔓延到了脸部,耳垂更是红得几乎低血。


    切西斯躲闪不得,只得注视着应泊淡色的双眸。


    “我只是因为太闲了,所以去学什么杂七杂八的天文学、物理学.....”应泊强调道。


    “如果我能学机甲,能学战斗....我才不去天天闲着浇花。”


    “我只是太闲了。”


    应泊面色严肃,缓缓收回板着切西斯脸颊的手,紧抿着唇。


    切西斯不好意思,再次低下了头。


    “抬起来、看着我!”应泊再次严肃强调着。


    切西斯心底忽地泛起异样就好像应泊是伸着爪子、故作严肃,实际上只是虎头可爱的不行的小老虎。


    切西斯的心忽地剧烈跳动着,难受的滋味缠绕着他的心脏般,像有小爪子挠着。


    他怎么可以说神可爱?


    他玷污了他的神明。


    切西斯难耐地偏头、却还是被迫直视着应泊、那双淡色的眸子。


    像星辰。


    “您...是谁不让你学那些吗?”切西斯胡乱回答道。


    “是啊,不是什么不安全,就是雄虫不能学。”应泊垂下眼眸,语调略显沮丧。


    “我的雌父雄父管我太严了。”


    “你呢?你这么优秀,你的雌父...”应泊重新抬起眼问道。


    切西斯所有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雄虫身上,对自己的经历不置可否:


    “我没有雌父,我是在荒星孤儿院长大....”


    “喔,”应泊偏过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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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冕下。”切西斯净澈的黑眸里,只有应泊清晰的倒影。


    “我没有血脉亲缘,这样多好——我的一切就只属于您。”


    这句话说完、切西斯就半跪下来,抬起眼,终于主动地直视进对方耀眼淡色的眸子里。


    抿直的唇线透露着内心的紧张,语调真挚:


    “我之前对您说的誓言,您没有当真。”


    “那....”


    “我可以对您、以效忠于雄虫的礼节,再说一次吗?”


    歪着头疑惑的应泊一滞,随即上下晃了晃。


    切西斯低垂下眼眸,单膝跪在石砖上,像是对王子宣誓的骑士,眉眼遮盖住眼底翻滚的情绪。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只有声音穿过寂静,右手按在胸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切西斯.加亚,在此向虫神起誓——”


    “我将我的一切、我的忠诚、我的荣誉、我的金钱、我的身体...我的一切。”


    “献给宇宙至高无上的应泊冕下。”


    “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颗。”


    话音落下时,他缓缓抬头,目光撞上端坐着的应泊的目光,像是锋芒毕露的剑。


    切西斯借着月光,轻轻试探着——


    慢慢牵起面前雄虫的手。


    他第一次主动牵起对方手,指尖都带着颤抖、与小心翼翼,在应泊手掌上轻轻落下虔诚的一吻。


    “您永远是我的一切。”


    应泊不反抗,由他施为,只是歪着头,疑惑开口:


    “为什么呢?”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连生命都不要了,就这样来救他?


    应泊不懂——或者说,这是应泊从第一次见到对方,脑海里就冒出的问题。


    切西斯近乎贪婪地直视应泊的眼,享受着难能可贵的逾越。


    却一言不发。


    “你起来吧。”应泊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纠结这些做什么?


    等他给切西斯精神抚慰时自然就知道了....


    不对!他现在完全没有精神力了!


    应泊垂头丧气,低敛下眉眼,沮丧地捂着双眼。


    切西斯忙起身关切地往前凑着,语气急促:“怎么了,您又开始难受了吗?”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我失去精神力后、黯淡的未来。”应泊放下手,眉眼都耷拉着。


    “您是担心——不再是地位最高的雄虫吗?”切西斯询问道。


    “没关系的冕下。”切西斯眸光凌厉,似出鞘利刃,“待我掌权军部,东征人族——”


    “我把天下都献给您。”


    切西斯一字一顿,道得认真,手不安地搁置在冰凉的石头上。


    应泊逐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嘴:


    “你认真的?”


    切西斯沉沉点头,目光庄严。


    “我只是单纯为我没有精神力这件事挫败而已.....倒也不用这样。”


    应泊觉得,以后自己都不能随便和这个虫开玩笑了。


    “好啦,说回正题。”应泊转过脸,抬头再次指着天上的星星。


    “我推测,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会有人类定期到达此荒星。”


    皎洁的月光似银色的星纱,照耀着亮堂堂地洒在应泊和切西斯的脸上,像是沾染上银色的浮尘。


    切西斯的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在月光的朦胧下打上了一层阴影,却像是守护神般,坐在易来风的一侧——


    替应泊单薄的身体,挡住晚间微凉的风。


    应泊抬着眸子朝着远方眺望着,空谷回响,时不时有不明生物发出窸窣的声响,吵闹万分却又寂静非常。


    “我们可以准备离开了。”应泊的声音有些幽冷。


    “离开?”


    “嗯嗯,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家乡。”


    “当务之急是找到正常医院治疗您,冕下。”


    应泊顿了下,抬头看着天山皎洁的星辰光,轻轻笑了笑,缓缓出声:


    “不冲突。”


    “我们回去吧。”


    切西斯,你的秘密很多。


    我能相信你吗?


    切,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