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们都是爹爹的女儿，自己也处处都比这个姐姐优秀。


    她为什么不自卑？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不嫉妒自己？


    主母又为什么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为什么不督促秦酒好好学习。


    为什么秦酒样样不如自己，主母还愿意那样宠着她。


    哪怕她们母女在意一点，故意设计为难陷害，舒婉柔那颗自卑又自傲的心都会好受一些。


    亲生母亲被侮辱，舒乐安的眼睛发红，手都握得紧紧的。


    “长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我姨娘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哦，你这意思是你姨娘还想做个正头娘子喽？


    那当初难道是爹爹拿着刀逼她的？还是爹爹贪图你姨娘的美色？”


    秦酒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那种笑就很轻佻，让姐弟两人都羞愤欲死。


    舒乐言觉得这样不妥，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秦酒今日的做法岂不就撕破了脸皮。


    虽然觉得秦酒做的不对，今日的言语过激也刻薄了些。


    什么贱不贱的，姐姐应当是被人带坏了。


    但他知道他劝不住自己的姐姐，所以还是选择站在亲姐姐这边，默默的不说话。


    虽然都是父亲的骨肉，但亲疏远近还是要分的。


    就像舒乐安，不也一直护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二姐姐。


    舒乐言心想着待会儿等二姐四弟离开，非得给母亲好好说说，得给长姐加课。


    舒夫人就是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闺女可真孝顺，这脾气以后也不容易被欺负。


    “显然你们也知道，父亲还没有那么不挑，你们姨娘姿色平平。


    偏偏还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故意挑拨我们姐妹感情，教坏了二妹妹啊。”


    如果真被定了这个罪名，肖姨娘就讨不了好，舒婉柔情急之下，连私底下的称呼都带出来。


    “胡说，我娘亲才没有……”


    秦酒瞧不上的目光就那样赤裸裸的盯着她们。


    “这肖姨娘的野心可真不小，她这是觊觎我母亲的位置啊。


    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把二妹妹养成这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是故意报复你。”


    舒婉柔下意识的顺着秦酒的思路走，“为什么？”


    舒婉柔问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被耍羞愤不已，秦酒说的这两句话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舒乐安完全不信，姨娘对他们姐弟那么好，怎么会故意养坏二姐姐。


    可想到二姐姐之前的行为，他立马摇头把秦酒的话甩出脑海。


    “当初我满周岁时，母亲还不见孕信。


    祖母着急，这才有了你们姨娘进府。


    肖姨娘当时怀着你时的嚣张，府里可是有不少老人都记得的。


    她那浅薄的见识，可能以为先我母亲生下儿子，就能取代我母亲的位置吧。


    你是个姑娘，让她的希望落空，你说她会不会恨你啊？”


    舒婉柔瞳孔震颤，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她的内心狠狠的动摇了。


    “不会的，舒秦酒，你骗我。


    我姨娘她那么疼爱我，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如果她对肖姨娘没有怀疑，她就不会说后面这两句话。


    四五岁的小姑娘，谁真能耐得住寂寞，沉下心来日日苦学呢。


    更何况还有秦酒这个从小就逍遥自在，备受宠爱的例子在前头。


    她被肖姨娘的眼泪绑架，逼得自己不得不乖巧，不得不用心。


    她不喜欢诗书，不喜欢画画。


    不喜欢常年握笔练字留下的茧子，不喜欢因为练舞小脚趾外翻，不完美不好看的脚……


    回忆是童年除了母亲流不尽的眼泪，就是自己身体的各种劳累。


    唯一的那一点点甜就是母亲的夸奖，那也是在她超过秦酒时才有的。


    她很羡慕秦酒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想有什么就能有什么。


    主母还会陪着她放风筝，不管她的课业怎样，主母都深深的爱着她。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呢，骗你能得到什么呢？


    又是这种表情，我从小都看习惯了，你在嫉妒我吧。”


    舒婉柔扭过头去，“谁嫉妒你了。”


    “连嫉妒都不敢承认，这点也同你姨娘一样。


    她做出一副柔柔弱弱不敢争抢的样子，难道不是明知自己争不过吗？


    以她的身份，就算哪日我母亲想与父亲和离，父亲妻子的身份也轮不到她。


    妾室扶正，不过是些不入流人家的做法。


    她虽有你们一儿一女，父亲也不会昏了头，让我和乐言不高兴。


    母亲送我的蓝田玉、镶嵌西域宝石的金步摇、浮光锦、舅舅送的大珊瑚、舅母送的徽墨……


    你哪一样不羡慕，之后都拐着弯的想从父亲祖母那边讨要。


    祖母给你准备云锦苏绣衣裳的时候也同样给我备了一份，你很难过吧，你想要的是独一无二。”


    舒婉柔有些不可置信，她自以为她一直隐藏的很好。


    还常说，常用我不在乎这些金银俗物来洗脑。


    她院子里的丫鬟差点就要以为她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了。


    在屋里的丫鬟这么多，秦酒说的这样清楚明白可一点，没想过要给她留面子。


    秦酒咯咯咯的笑，反派的范拿捏得十足。


    “不好意思啊，妹妹，戳中你的心窝子了。”


    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没一点不好意思。


    “要怪就怪你没个好娘，别人的东西再怎么羡慕嫉妒都是别人的。”


    被秦酒这么一刺激，舒婉柔差点就要说出来她和孟言澈的那档子事来还击秦酒了。


    孟言澈现在对她来说其实更像是一个战利品，一个证明她不比嫡出的秦酒差的东西。


    所以冲动劲上来的时候，是可以不顾后果的。


    从小到大，她想从秦酒那里抢的东西就没有抢到的，秦酒宁愿毁了也不愿意给她。


    孟言澈是第一个，且她还觉得是秦酒最珍贵的那一个，所以内心是极其自得的。


    “我不像姐姐命好，希望姐姐永远能这样骄傲下去吧。


    别哪日登高跌重，让自己的儿女步了我的后尘。”


    秦酒毫不客气的过去就是一巴掌，快得连舒乐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蠢货还深陷在亲娘害自己姐姐的震撼中，秦酒那段分析实在是有理有据。


    他信了，但他也没办法对他的亲娘生出恶感，只觉得他亲娘也是可怜人。


    亲娘对他的爱是实实在在的，他又觉得对不起姐姐，他们明明都是肖姨娘的孩子。


    反应过来后他也不敢还手，只能再次护着舒婉柔后退。


    舒婉柔做事要还手，也被她挡了回去。


    “咱们嫡出的嫡女，嫡嫡道道。


    将来十里红妆，嫁的是门当户对。


    我的儿女过的日子自然像我，不用像妹妹一样以弱凌强，庶里庶气，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四个字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你……”


    舒婉柔这次是真哭了，秦酒刚才那番话让她有很不好的联想。


    就算她们的计划成功，孟家能承认，让她作为孟言澈的正妻吗？


    孟言澈对她的爱抵得过舒秦两家的人脉资源和秦酒的十里红妆吗？


    如果自己将来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是庶出，只是想想舒婉柔就已经崩溃了。


    情绪一上头，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舒乐安惊慌失措，手快的把人接住了。


    “二姐，二姐你别吓我啊。”


    “大惊小怪的，能有什么事，又不是中毒，接受不了现实而已。


    四弟也别这样看我，人就是要学会接受现实的，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傻子耍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