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纠结半晌，才开口说道：“抱歉，因为我们也不确定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所以不方便告诉你，景光那边，还希望你能够为我保密。”


    神宫渊抓着诸伏高明的手，缓缓地眨了眨眼。


    什么不确定计划是否能顺利进行，这计划完全是在赌上面那群人是否还存在良心吧？这还需要赌吗？


    神宫渊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道：“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有打听到，当时报道中被送出的两个女孩已经去世火化。但今晚最新的晚间新闻上，被采访的警察解释时说，那两个女孩是你们故意找出来污蔑上级的，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已经在坦白之后，被送入监狱服刑。”


    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僵住。


    “火化？”


    “嗯，今天上午去世，下午就已经火化了，那些人应该也不会为她们的骨灰准备一个好的去处。”大概烧完就被随手扔了吧。


    诸伏高明眼眸轻阖，神宫渊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却能从抓着的手上，听到从诸伏高明内心传来的悔恨与愧疚。


    “是我对不起她们……”


    明明被救出来之后，她们应该慢慢养好伤，重新开始新的未来，而不是在即将迎来希望看到曙光的前一刻，被小人害死。


    “是我天真了……”


    诸伏高明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那些人了，但他们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不，他其实还没有真正地看清楚他们，那些人的底线远比他想象中要低得多。


    “如果诸伏先生你所说的计划失败，你真的会被关进监狱里吗？”


    “或许会吧？”诸伏高明轻轻笑了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神宫渊的肩膀，“请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另一种人生经历罢了。”


    神宫渊不是很理解诸伏高明这种类型的人，不过不理解也没关系，身为心理学专业即将毕业的学生，神宫渊能推断出这种类型的人的想法，更别说，他现在还抓着人的手呢。


    他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被关进去之后呢？进过监狱之后，就不能继续做警察了吧？之后出现的冤假错案会越来越多，被随意安个罪名送进监狱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监狱和法律会失去它们最初出现的用意，最终成为某些人手中满足欲望的工具。”


    神宫渊看着对面越来越沉默的人，开口：“……你不在意你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淡然应对，那其他人呢？其他可能会面对这一切的人呢？”


    诸伏高明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也有些茫然，可现在，依旧身为公职人员的他们，除了把手里掌握的证据交上去，让更高级别有可能阻止这一切的人看到，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这甚至不是他和大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案子，互相配合把人引出来找出证据就行，现在，证据早就齐全，真相早就大白，只是试图有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罢了。


    “这一次输了，之后可就再也不能赢了。”神宫渊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深意。


    诸伏高明低着头，看向眼前的青年：“你想……怎么做？”


    神宫渊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不是我想要怎么做，是诸伏先生想要怎么做才对。”


    神宫渊笑着补了一句：“诸伏先生应该大致猜到了诸伏学长现在在做什么？对吧？”


    自然知道，从他的弟弟警校毕业，却突然说不做警察直接离职，之后整个人也不见踪影后，诸伏高明就猜测过，自己的弟弟多半是去了某个危险的组织成为卧底。


    虽然不太理解警视厅为什么会选择弟弟作为卧底，但身为哥哥的诸伏高明自然不会对弟弟的选择进行反对，只会沉默地支持。


    现在，他面前这个帮助他们兄弟找出杀害父母的小恩人，与弟弟关系很好的青年，正笑着对他说道。


    “把这件事情告诉诸伏学长吧，以诸伏学长现在的身份，不管他做什么，黑锅都在那个危险的组织身上，那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不是吗？”


    诸伏高明沉默，但这种事情，一旦被警视厅发现，他的弟弟，就算是警视厅派出去的卧底，之后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只能彻底成为黑暗中四处躲藏的没有身份的幽灵。


    诸伏高明不愿意弟弟面对这种境况。


    啧。神宫渊在心里轻“啧”一声。


    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神宫渊闭上嘴，没过一会儿，那个带他进来的警察就轻轻地敲了敲门，提醒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好像有人来了，你要快点离开才行。”


    神宫渊抽回手，轻声应道：“我马上出来。”


    回头，神宫渊对着诸伏高明笑了笑：“诸伏先生，我先离开了，之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诸伏高明站起身，看着神宫渊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他回忆着之前神宫渊给他说的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位他们家的小恩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就此停手的样子啊。


    有些难搞，他有些担心……担心弟弟和小恩人会因为这件事情，最终踏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艰难险路。希望大和敢助那边能够一切顺利。


    从长野县警署出来，神宫渊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他随便找了个网咖定了个包厢，看着面前亮的刺眼的屏幕陷入沉思。


    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诸伏高明之后会是什么结局，甚至如果诸伏高明真因为他几句话，就真的选择了他的建议，神宫渊对诸伏高明的看法说不定还会下降。


    整件事情中，神宫渊其实更在意的其实是他的委托人。


    他前脚才带着委托人查清楚真相，完成委托，后脚，他查清楚的真相就被人全部推翻，他的委托人也直接被送进监狱……


    神宫渊磨了磨牙！这传出去，让他世界第一情报商的名声往哪儿搁！


    之后肯定会有人说他能力不行，非但情报查不出来，还把委托人给送了进去！这怎么能行！


    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声望，他也必须和那些糟糕的家伙，把整件事情掰扯清楚，把他的委托人给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