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回到八六年
作品:《八零:开局捡到野山参宠妻女》 “呜哇……呜哇……”
“吵死了!”
江河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带着一股烦躁的戾气。
可当他目光扫过四周,整个人却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土坯墙,木头糊的屋顶,墙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报纸画,画上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笑得正甜。
屋子中央,一张破旧的方桌上,摆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子,上面“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已经斑驳。
这不是……这不是他三十多年前的老屋吗?
江河下意识地抬起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充满力量的手。
与他记忆中的那双布满老年斑、干枯得如同鸡爪的老手截然不同!
他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老式日历,上面的日期刺得他眼睛生疼。
1986年7月12日。
1986年……
他真的……回来了?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门外凄厉的哭求声和谩骂声就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妈!求求您了妈!这是我的娃啊!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求您别把她丢了……”
是妻子林晚秋的声音!
那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撕心裂肺的哀求,像一把钝刀,狠狠地扎在江河的心口。
“你还有脸哭!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丧门星!一连生了五个赔钱货,你是想让我们江家断子绝孙啊!老大叫招娣,老二叫盼娣,老三念娣,老四想娣,你看看!哪一个给你招来弟弟了?现在又生一个,你是要把我们家活活克死才甘心吗!”
这是他老娘周翠兰刻薄又尖利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江河的灵魂上,让他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就是这一天。
1986年7月12日。
他的第五个女儿出生。
也是在这一天,他亲手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丢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后山,任由她被野狼叼走,尸骨无存。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江河,生在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的农村,上面有一个大哥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他虽然不是江家唯一的男丁,却也肩负开枝散叶的重担。
可他偏偏娶了个“不争气”的老婆,一连给他生了五个女儿。
在那个年代,没有儿子,就意味着绝后,意味着在村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于是,他把所有的怨气和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妻子和女儿们身上。
喝了酒就打,不顺心就骂。
林晚秋身上常年带着伤,几个女儿更是从记事起就活在他的打骂和嫌弃中,一个个瘦得像豆芽菜,眼神里永远是惊恐和怯懦。
直到这第五个女儿出生,他和他妈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还在襁褓里啼哭的婴儿,面无表情地走向后山。
林晚秋跟在后面,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嗓子都哭哑了,求他留下孩子。
可他充耳不闻,只觉得这个女人和这些女儿,都是他人生中的污点和耻辱。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婴儿被丢出去的那一刻,那微弱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黑暗的山林里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从那天起,林晚秋就彻底死了心。
她不再哭,也不再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半年后,她在一个深夜,了无牵挂地离开了这个家,从此杳无音信。
而他也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很快就生出儿子。
没了林晚秋,他更加暴躁。
四个女儿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长大后一个个头也不回地远嫁他乡,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一眼。
他成了孤家寡人,守着破屋,一天天老去。
生了病没人管,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活活饿死。
临死前,他浑身恶臭,身边连一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无尽的悔恨和痛苦,是他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记忆。
原来,老天爷真的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江河!你个死小子还在屋里磨蹭什么!赶紧出来!把这个晦气的东西给我丢山里喂狼去!”
门外,老娘周翠兰的怒吼声打断了江河的回忆。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苍老而悔恨的心脏,在年轻的身体里剧烈地跳动着。
他掀开薄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一把拉开了房门。
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
院子里,他那头发花白、满脸刻薄的母亲周翠兰,正抱着一个用破旧花布包裹着的小小婴儿。
那婴儿脸蛋皱巴巴的,哭得小脸通红。
而在周翠兰脚下,他的妻子林晚秋正狼狈地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泥土,她死死地拽着周翠兰的裤腿,额头上一片青紫,显然是刚刚磕头留下的。
周围还站着几个邻居,对着他们家指指点点,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这就是他曾经亲手造下的孽!
看到江河出来,周翠兰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把怀里的孩子往他面前一递,命令道:“拿着!赶紧的!趁着天还没大亮,丢远点,省得晦气!”
林晚秋看到江河,眼中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爬过来,抓住江河的裤脚,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哀求道:“江河,我求求你,你看看她,她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们不丢她好不好?我少吃点,我干双倍的活,我一定能养活她的……”
前世的他听到这话只觉得无比厌烦,一脚就将她踹开了。
可现在,看着妻子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最后一丝祈求的光,江河的心像是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江河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也没有去接他妈递过来的孩子。
他弯下腰,伸出那双本该去抱孩子丢掉的手,轻轻握住了林晚秋的手臂,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
林晚秋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周翠兰也愣住了,怒骂道:“江河你疯了?你扶这个丧门星做什么!还不快把这小赔钱货给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河已经转过身,从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还在啼哭的婴孩。
孩子很轻,仿佛没有重量。
可落在江河的怀里,却重如千斤。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前世亲手害死,亏欠了一辈子的女儿!
孩子的哭声似乎也小了一些,她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江河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紧紧牵着呆若木鸡的妻子,在周翠兰和所有邻居见鬼一般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走回了屋里。
“砰!”
破旧的木门被重重地关上,将门外所有的谩骂与惊愕,全都隔绝。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