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一道催命符，又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怀中的任菲如同受惊的兔子，浑身猛地一颤，那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触电般地推开林玄，脸颊上飞起两抹动人心魄的红霞，仿佛做贼心虚一般，逃也似的冲出了卧室。


    林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滑腻触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她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他能听到客厅里任菲略带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她拿起手机时刻意压低却依旧清冷的声音。


    “喂……”


    她的声音隔着一堵墙，有些模糊，但林玄如今的听力何其敏锐，几个关键词还是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朵。


    “黑管儿。”“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黑管儿！


    林玄的眼神微微一冷，嘴角那丝回味的笑意瞬间凝固。


    又是这家伙！刚见面就挑衅我！


    这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再次恢复了那股慵懒的气息，随意整理了下衣衫，走进了客厅。


    任菲刚刚挂断电话，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似乎在平复心绪。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分开。


    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林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总能在他不知所措时给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他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只见任菲原本还有些绯红的脸颊瞬间冷了下来，那双漂亮的凤眼带着一丝羞恼，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就说这些？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了吗？”


    “啊？”林玄有些懵逼。


    他刚刚还在因为黑管儿的电话而不爽，现在又被任菲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不知所云。


    其他话？


    什么话？


    刚才不是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吗？


    他再次摸了摸光头，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一句：“啊……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哼！”


    任菲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送给林玄一个足以冻死人的白眼。


    她心中那叫一个气啊！


    这个呆子！


    木头！


    刚刚在床上那么主动，那么霸道，吻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劲头都去哪儿了？


    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傻瓜？


    难道还要自己一个女孩子把话挑明吗？


    她越想越气，索性不再看他。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领和秀发，恢复了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径直走向门口。


    就在她手搭上门把，准备离开的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林玄，语气平淡地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回一趟少林吗？据我说知，你师父慧慈大师犯了戒，被罚在少林后山面壁思过了。”


    “什么？！”林玄闻言，心中猛地一沉，“我师父犯了什么错？怎么会被罚面壁？”


    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师父慧慈，为人方正，一生严于律己，怎么可能会犯戒？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


    也是，如果不是师父承担了不必要的“责任”，少林肯定不会仅仅只是把自己逐出山门。


    任菲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少林内部的消息我们很难知道的。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记得联系我。”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房门被干脆利落地关上。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真不愧是女强人，这做事风格……真是雷厉风行。”


    但很快，这份感叹就被沉甸甸的愧疚所取代。


    师父……


    看来少林之行非必要不可了。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被罚在后山，对他而言，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若是师父依旧是外门长老，身处少林寺核心区域，戒备森严，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见上一面，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后山，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林玄不再耽搁，迅速收拾一番后，悄然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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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山巍峨的轮廓已然在望。


    林玄直接绕到了人迹罕见的后山。


    再次回到生活几年的地方，林玄难免心生感慨。


    物是人非呀！


    想当初这后山，可是他和师弟高宁常常“光顾”之处。


    毕竟想吃点油荤，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林玄的身影在后山山间不断挪移，脚步在一处悬崖前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着，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崖下的云雾翻滚，如同沸腾的海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复杂到了极点。


    断龙崖！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在师弟的配合下，与师叔慧明展开了生死之战，并最终将他击落这万丈悬崖，开启了他逃离少林的第一步。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玄缓缓走到悬崖边，迎着凛冽的山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口中低声念叨了一句：“师叔，安息。”


    这句“安息”里，没有丝毫的忏悔。


    是的，林玄从不后悔。


    如果时间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仁慈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更何况当时，师叔慧明咄咄逼人，他若不反抗，最后死的就是他。


    他站在这里，更像是一种缅怀，一种对自己过去人生的告别。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他对这位慧明师叔，还存着一丝扭曲的感激。


    若不是慧明将他逼入绝境，让他第一次杀人，他脑海中那个神秘的“系统”又怎么会被激活？


    他又如何能走上这条截然不同之路。


    从某种意义上说，慧明师叔，是他新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块踏脚石，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开启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


    他转身，准备继续深入后山，寻找师父面壁的具体位置。


    “永寂？”


    林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