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暗红色的逆血喷出，洒落在草叶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林玄脸色一白，眼神却愈发凝重。


    他知道，体内的煞气若不尽快净化，轻则修为停滞，根基受损，重则心智被夺，淹没在杀戮的欲望中。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一头扎进了更深、更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接下来的十数天，林玄彻底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又有溪流潺潺流过，是绝佳的藏身与修行之地。


    净化煞气的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痛苦。


    每日里，他盘膝而坐，运转金钟罩，以其至阳至刚的真炁，一点点去炼化那些阴冷、暴虐的煞气。


    饿了，便在山中寻些野果，渴了，就掬一捧清冽的山泉。


    半个月后，当最后一缕煞气被金色的真炁彻底同化、净化后，林玄缓缓睁开了双眼。


    内视己身，原本因为强行催动邪功而有些虚浮的真炁，此刻变得无比精纯，竟比之前要还凝练。


    如今的他，再对上青冥子那样的对手，想必会轻松不少。


    “呼……”


    一口悠长的浊气吐出，在清晨的空气中形成一道笔直的白练，久久不散。


    林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走到溪边，看着水中那个胡子拉碴、衣不裹体的倒影，不由得自嘲一笑。


    是时候下山了。


    两天后，一座现代化的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林玄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悄然“借”了一套晾晒在外的普通衣物换上，又找了个廉价的帽子戴上，将自己略显醒目的光头遮掩起来。


    着装打扮一番后的林玄，像个普通的游客般，不急不缓游荡在城市的街道上。


    异人，终究与普通人不同。


    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在林玄强大的感知力面前，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


    没有费多大功夫，林玄便顺着几道微弱的能量波动，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条颇具复古风情的后街。


    街尾处，一家名为“忘川”的酒吧，正散发着最为密集的异人气息。


    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古朴的木门，上面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


    林玄压了压帽檐，推门而入。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酒吧内灯光昏暗，光怪陆离，舞池中人影摇曳。


    这里看似与普通的酒吧没什么两样，但林玄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扬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强或弱的能量波动。


    这里，显然是城中异人的一个聚集地。


    林玄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啤酒，然后便将心神沉浸下来，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瞬间覆盖了整个酒吧，将周围那些嘈杂的议论声清晰地过滤、捕捉。


    “老王，最近有什么好买卖吗？手头有点紧。”


    “别提了，最近风声紧得很，茅山的人跟疯狗一样到处查，还是安分点好。”


    “茅山？他们又怎么了？”


    各种各样的信息碎片涌入林玄的脑海，他耐心地筛选着，很快，邻桌一伙人的谈话，让他呼吸一顿。


    那是一桌四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异人，修为不高，但消息却似乎很灵通。


    只听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喂，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那个被逐出少林的弃徒林玄，又犯下大事了！”


    另一个方脸青年嗤笑一声：“嗐，这消息你才知道？我早就听说了！茅山的追杀令都出了。说是那林玄不知怎么跟‘全性’的妖人勾搭上了，在城外山谷里杀人炼丹，结果被一个路过的茅山弟子给撞破了。”


    “然后呢？”一个女孩好奇地追问。


    “然后？”小胡子青年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那林玄心狠手辣，为了杀人灭口，直接就把那个茅山弟子给宰了！”


    “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止这个！”坐在对面的一个微胖青年摇了摇头，得意地补充道，“消息落后了吧你们？我三叔可是龙虎山的外门，他得到的消息是，那林玄不止杀人炼丹，还他娘的炼尸呢！手段邪乎得很！”


    “而且，茅山派当时不止去了一个弟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结果呢，弟子被杀，那位长老也被他打成了重伤，要不是支援及时，那位长老的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霍！这么猛？”方脸青年倒吸一口凉气，“这林玄是什么来头？以前在圈子里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据说是一年前才冒头的，”小胡子青年解释道，“传闻说，这林玄是因为夜闯少林藏经阁，偷学了里面的绝学，才被少林给废了修为逐出山门的。现在看来，废除修为是假，他肯定是偷了不少厉害的功夫，不然哪能这么凶悍，连茅山的长老都不是对手！”


    “嘶……勾结全性，杀人炼丹，残杀同道，重伤前辈……这他娘的比全性都邪乎！真是个疯子！”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在林玄的脑海中炸响，心中惊疑。


    勾结全性？杀人炼丹？炼尸？还重伤了茅山长老？


    这TM，说的是我吗？


    有人泼脏水！泼得可真是又黑又臭！


    不过，勾结全性好像……呸，夏禾沈冲现在可还没加入全性呢。


    林玄的思绪飞速运转，愤怒之余，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不对劲！


    他猛然想起，在山谷之中，他明明亲手解决了四个人！


    野茅山师兄弟，郑乾以及最后的茅山长老，青冥子！


    可是……他仔细回忆，当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却只响了三次！


    只有三次！


    这意味着，当时在扬的人，有一个没死！


    是谁？


    林玄的记忆飞速回溯，将山谷中的每一帧画面都在脑中重新播放。


    他想起来了！


    在他扭断青冥子脖颈，听到那清脆的“咔嚓”声时，系统的提示音是片刻后才响起的。


    想必当时的那提示音，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郑乾的！


    当时的他，出于对系统一贯的信任，听到提示音，下意识地以为青冥子已死，根本没有再上前检查尸体。


    现在想来，那老杂毛分明是利用了某种秘法，装死骗过了他！


    好一个青冥子！好一个茅山长老！


    不仅命硬如斯，心机更是歹毒到了极点！


    他非但没死，反而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自己的头上！


    林玄缓缓放下酒杯，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没有在酒吧继续停留，冰冷的目光在那桌仍在议论的青年身上扫过，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