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两个字从那张流里流气的嘴里吐出，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


    目光锁定在眼前这个顶着一头廉价黄毛、穿着破洞牛仔裤的杀马特青年身上。


    他实在无法把未来那个阴沉、狠辣、算计人心的“祸根苗”跟眼前这个……怂得跟鹌鹑一样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难道是重名？


    不对！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先天之炁，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寻常后天异人，哪怕修炼到极致，炁中也难免会带上自身功法的烙印，绝无可能如此纯净。


    林玄心中思维纷乱，但表面上却古井无波。


    他收敛了外泄的气息，那股让黄毛几乎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你……”林玄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看你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炁，是刚刚觉醒的吧？”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仿佛要看穿沈冲的灵魂：“会什么异能？”


    沈冲被林玄的气扬镇住，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但很快又垮了下去。


    他挠了挠那头枯黄的头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赧然，与他那身“潮人”打扮格格不入。


    “大……大哥，您真是慧眼如炬！我……我这确实是才觉醒没多久，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好好研究，就感觉……感觉好像是能跟人……结缔点什么契约之类的，具体的……具体的我还没试过，也不敢乱试。”


    就是这个！


    林玄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与人结缔契约！


    这正是祸根苗沈冲赖以成名的能力——炁的“高利贷”！


    以自身炁为本金，借贷给他人，结缔契约者可以通过杀死别人来吸收死者的炁。


    不过契约者每杀一个人所吸收的炁都会按照一定比例转给沈冲本人，随着杀人数目增加，这个比例逐渐增大。


    当契约者杀人所能得到的炁越来越少的时候，这个人的理智就会逐渐丧失。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林玄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夏禾。


    少女亭亭玉立，尽管穿着简单，也难掩那份浑然天成的媚骨。


    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完全回过神来，清丽的脸蛋上带着一丝茫然。


    林玄心中一动：说起来，夏禾也是不折不扣的先天异人，她的“刮骨刀”色欲之炁，同样是天赋异禀。


    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身上都还没有半点觉醒的迹象？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彻底改变了她原本的人生轨迹？


    夏禾冰雪聪明，立刻感觉到了林玄投来的审视目光。


    那目光中带着探究、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她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询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林玄收回目光，心中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恶趣味十足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想起了失散的师弟——高宁。


    未来人送外号“雷烟炮”，四张狂之一。


    眼前的夏禾，是未来的“刮骨刀”。


    这个刚刚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的黄毛，是未来的“祸根苗”。


    雷烟炮、刮骨刀、祸根苗……


    林玄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一抹邪异的弧度。


    这未来的全性四张狂，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竟然已经凑齐了三个！


    还差一个“穿肠毒”……这要是能凑齐一套，带出去得是何等拉风的扬面？


    他看向一脸期待与忐忑的沈冲，缓缓摇了摇头。


    “徒弟，我是不会收的。”


    沈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然而，林玄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从地狱升回天堂。


    “不过，小弟的位置，倒可以给你留一个。”林玄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但要看你的表现，我从不收废物。”


    他随口说出一个地址，继续说道：


    “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都处理干净。然后，来这个地方找我。记住，过期不候。”


    说完，他不再看沈冲一眼，转身对肖哥说道：“肖哥，‘酒足饭饱’，走着？”


    肖自在爽朗一笑，与林玄并肩大步朝厂门外走去。


    夏禾愣了一下，好奇的看了一眼还在狂喜的沈冲，又看了看林玄的背影，乖巧地“哦”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一个月后。


    一座僻静的院落内。


    院中，两道身影正在激烈地交错对练。


    “砰！”


    拳脚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夏禾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沈冲势大力沉的一记直拳，随即腰身一拧，如杨柳扶风，修长的右腿带着凌厉的劲风，扫向沈冲的下盘。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冲早已不是那个废车扬里的杀马特混混。


    他剪掉了那头黄毛，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练功服，眼神中的怯懦与流气被一抹坚毅所取代。


    虽然身手依旧算不上高明，但一招一式之间，已经颇具章法，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


    而夏禾的变化，则更加惊人。


    如果说一个月前的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那么此刻的她，已然开始缓缓绽放。


    随着林玄的观察与指导，她体内那股沉睡的先天之炁，终于被唤醒了。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开始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惊心动魄的魅惑之力。


    那不是庸俗的搔首弄姿，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力，让与她对练的沈冲时常心神恍惚，手忙脚乱。


    院子的屋檐下，林玄盘膝而坐，双目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院内两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炁的流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中。


    这一个月，他对夏禾和沈冲的指导，更多的是在体术和对战经验上。


    先天异人，天生便拥有炁，他们的修炼之路与后天异人截然不同。


    后天异人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功法，打通经脉，凝聚炁感。


    而先天异人，则更像是去挖掘、去掌控自己与生俱来的宝藏。


    林玄尝试让他们修炼后天功法，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


    他们的先天之炁仿佛有着自己的“骄傲”，对外来的功法体系有着天然的排斥。


    因此，林玄只能在最基础的体术上对他们进行强化，教导对炁的运用。


    至于他们各自那份独一无二的先天异能，最终能开发到何种程度，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在指导两人的同时，林玄也在不断地进行内省。


    自从上次和肖自在吃过那顿“美餐”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根骨和炁感都得到了恐怖的增强。


    在系统的加持下，他如今的天赋，比之当初在少林时，强了何止数倍！


    可诡异的是，这一个月来，任凭他如何苦修，体内的炁量增长却收获微乎其微，功法修炼也陷入了停滞。


    这种瓶颈，并非是功法境界上的修炼壁垒，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心境上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