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昨天自己还同意卡洛斯的提议，让许羊一个人和人偶待在一起。


    而许羊却在那么害怕的情况下，担心他的安危，不想让他留下来。


    孟休突然觉得，昨天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这样一个一心为他着想，一脸认真问自己害不害怕的许羊。


    真的好让人心动！


    孟休勾起嘴角，略带好笑又心酸地说。


    “你都不怕，还第一个和它待在一起过了一夜，我怕什么？”


    许羊一脸为难，孟休也算主角团，可不能出意外。


    他试图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搪塞过去。


    “还是不要了，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孟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看着许羊脸上为自己考虑的可爱表情和努力劝说自己的模样。


    孟休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睛，心脏漏拍了一瞬，握紧拳头不敢看许羊。


    怎么办！


    真想用手把他的脸揉得乱七八糟！！！


    再搓扁碾碎吞下去！！！


    孟休偷偷深呼吸，努力压下冲动，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像是在说承诺，他语气认真又恳切。


    “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我保证。”


    这句在恐怖片场威力巨大的flag一立，许羊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孟休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


    他头顶上方原本十分牢固的方形吊灯突然落下，重重砸到他的头。


    这个方形吊灯的外壳是塑料制成的，很轻，但也很硬。


    尖锐的外壳灯角砸下来，直接插在了孟休的头上，深深陷进骨肉里。


    鲜血飞溅到许羊脸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塑料与头发掩盖下，一股股涌出的鲜血。


    许羊身后趴着的人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面对着孟休的方向。


    静静地看着他的惨状。


    孟休被砸得失去意识，半边脸都染了血，直直地朝前面的地板倒去。


    “孟休！”


    许羊慌乱中奋力地用身体支撑住孟休。


    可他失去意识的身体很重，立刻将许羊压塌了腰。


    现在，他纤细的腰部悬空在沙发外，微微发着抖。


    只能用力撑着沙发前面的小茶几，稳住身体。


    他感觉到肩膀上有股热热的液体在往下流。


    许羊急忙喊了孟休好几声，可都没有反应。


    于是，颤抖着手去够一旁的手机。


    第一时间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在紧张地说出了所在位置和症状后。


    他不敢乱动，维持着姿势。


    生怕一挪动孟休头顶上插着的吊灯就会摇晃，进一步加剧他的伤势。


    血还在不停地流，不知道是不是许羊的心理作用，他觉得孟休的体温在迅速下降。


    他急得要哭出来，眼睛一直盯着插在孟休头上的灯壳，给罗杰打了电话。


    医院里的罗杰看到来电显示，原本懒散瘫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坐直。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塔科，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面上不露异常地说。


    “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安静的长廊尽头，罗杰接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问对面的许羊是不是打电话过来找塔科，就听见一声带着细微哭腔的急切声音。


    罗杰心中一惊，还以为许羊出事了，脚不由自主地连忙朝电梯跑去。


    中间还差点撞到推着车的护士。


    结果，电话那头却说。


    “罗杰，孟休他被吊灯砸了，流了好多血，那个吊灯还插在孟休头上，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你快点过来。”


    罗杰松了口气，脚步放慢了不少。


    “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孟休流了好多血，我衣服都染红了。”


    “嗯嗯，好，我马上就来。”


    罗杰嘴里安慰着许羊。


    进入电梯后，好心地为一个隔了老远，行动迟缓，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挡住电梯门。


    等她也进来后，才点击楼层按键。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许羊。


    “孟休怎么在你那，他刚才说出去买点吃的，怎么买到你家了？”


    原本就设定是塑料兄弟情的罗杰，对此毫无心理负担。


    要是许羊知道罗杰此刻的轻松状态，肯定会被他的冷血吓到。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过多心思去注意罗杰的语气，老实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刚睡醒下楼，没过一会他就来了。”


    罗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行吧，不要挂电话，我马上过来。”


    许羊控制着幅度，挪动一下发麻的手臂，慢慢地说。


    “好。”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羊不时喊孟休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不要睡。


    罗杰在电话那头安静听着，板着一张脸，开着车，没有出声。


    许羊支撑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忍不住哭出来。


    为什么自己力气这么小，连人都撑不住。


    孟休会死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害怕，嘴里发出伤心的咽呜声。


    下意识向周围求救。


    “呜，谁来帮帮我！罗杰，你快点过来，孟休他要倒了。”


    罗杰原本一直听着电话里许羊喊孟休的名字，就有点烦了。


    突然听到许羊无助的哭声，心里挠得慌。


    啧。


    新人莫名泛滥的好心。


    真是…让人讨厌！


    罗杰语气不太好。


    “你哭什么，他要摔就摔，家有钱的很，摔傻了也能治，你在担心什么？”


    被罗杰吼了的许羊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指望不上任何人。


    红着眼睛，固执地用身体撑着孟休。


    罗杰听见那边没了声音，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加大油门。


    许羊的腰很酸，一直小心地扭动着舒缓酸痛，试图让自己坚持地更久。


    他的手臂和肩膀都快麻木了，可救护车却还没来。


    这时，他听到脑海里传来电流声，那是每次监管者说话前会连接的电波杂音。


    许羊还以为监管者要吩咐他什么，打起精神打算听一下监管者的意见。


    结果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声音。


    许羊的表情有些疑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监管者误触了按钮吧。


    他这样想着。


    突然，许羊感觉身上的孟休轻了一点，身上的酸痛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