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富贵楼

作品:《这个皇子一心求死

    腊月的长安,朔风如刀,刮过朱雀大街两侧林立的商铺,卷起地上残留的雪沫。


    年关将近,街道上热闹非凡。


    李砚带着疯狗、瘦猴、铁牛、鬼手四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踱步。


    “无聊啊······”


    李砚哈出一口白气,眼神在熙攘的人群中扫视,似乎寻找什么,嘴里低声嘀咕,“萧氏和李瑾这两个怂货,老子都把你们逼上绝路了,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派人来刺杀。随便一个杀手藏在密集的人流中,一刀就解决了······是老子高看你们了······”


    “寻死计划”不能实现,李砚格外心焦。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骚动,人群迅速围拢。


    李砚眉头一挑,来了点精神:“走,瞧热闹去。”


    挤进人群,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正死死抱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你们怎能这样?那是祖上传下来的铺子,我儿不可能签那种东西的······他人呢?被你们害了吗?我要去告官······”


    那大汉一脸不耐,狠狠一甩腿,将老妇踹倒在地,扬了扬手中一张盖着红印的文书,粗声道:“老太婆,少在这儿撒泼。白纸黑字,你儿子王大柱亲手画押,自愿将店铺抵押,借走我主千两银子。官府早验过了,手续齐全。识相的赶紧滚开,别耽误大爷收铺子!”


    “前些日子,我听说王大柱和几个朋友去见世面,这一去,人没了音讯,却把自家铺子搭上了。”


    “肯定是富贵楼做的局,专坑这种老实巴交,有点祖产的人。”


    “这已经是我知道的第五人了。富贵楼专设赌局骗人,倾家荡产,甚至尸骨无存。”


    “······”


    人群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大声。


    “赌场?”


    李砚捕捉到关键词,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他对市井纠纷毫无兴趣,此刻却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大唐禁赌,赌场都在暗中。


    富贵楼既然被市井熟知,说明它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撑腰,其中还有看场子的亡命之徒。


    只要自己微服去富贵楼赌博,借下高利贷不还,然后嚣张一点,被打死的概率就高。


    自古赌场出人命,到时候我再说要告官做污点证人,这些亡命之徒怎会放过自己。


    李砚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瘦猴!”


    李砚低声唤道。


    “王爷?”


    瘦猴立刻凑近。


    “去查一查富贵楼。”


    李砚按捺不住兴奋,低声道,“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它开在哪片老鼠洞里,谁在背后主事,还有······总之,越详细越好。”


    瘦猴眼中精光一闪,无声地点点头,和鬼手滑入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


    夜幕低垂,寒风更劲。


    长安城华灯初上,而城外十里,一片荒凉的乱葬岗旁,矗立着一座破败不堪的义庄。


    残垣断壁,枯草摇曳,唯有几只乌鸦在光秃秃的老树上发出凄厉的鸣叫。


    李砚一行五人,此刻已改头换面。


    他身着簇新的宝蓝锦缎袍子,外罩一件夸张的紫貂皮裘,头戴一顶镶嵌着劣质玉石的暖帽,手里摇着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脸上刻意堆出几分浮夸的倨傲,一口刻意模仿的江南软语:“哎呀,这长安城忒也没趣!还是我们扬州好,夜夜笙歌!听说这里有乐子,可别让本公子失望啊!”


    活脱脱一个人傻钱多的外地阔少。


    铁牛和疯狗是护卫,瘦猴和鬼手是小厮。


    来到义庄前,一个长相凶恶的仆从提着灯笼过来,恶狠狠道:“几位爷深夜来此,不怕碰到鬼吗?”


    瘦猴走过去,递给一张凭证,低声赔笑道:“我家公子初来乍到,想玩几把过过瘾······”


    说着悄悄递上一小锭银子。


    凭证自然是真的,是查富贵楼过程中,鬼手从一赌徒身上偷的。


    那汉子没发现端倪,带着他们在门板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钻出来。


    汉子和门内人低声交谈几句,把凭证递过去,门内人带着他们进去。


    在黑暗中穿梭,吸着呛人的腐朽气味,来到义庄前厅。


    那人在墙上某处按了按,地面上一块厚重的石板缓缓被移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灯火通明的阶梯。


    地下空间远比想象中宽敞,数十盏油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几张赌桌旁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衣衫褴褛的苦力,也有衣着光鲜的商人,但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赌徒特有的狂热、麻木或绝望。


    吆喝声、骰子声、银钱碰撞声、赢家的狂笑与输家的咒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扭曲的交响。


    谁能想到,富贵楼不是楼,而是地下室。


    李砚的“阔少”派头立刻吸引了注意。


    一个穿着绸衫,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胖子快步迎了上来,未语先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透着精光与虚伪,拱手道:“哟!贵客临门!恕金某眼拙,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呐,不知在何处发财?”


    此人正是赌场管事——“笑面虎”金三爷。


    李砚摇着折扇,江南口音拿捏得十足:“本公子扬州来的,家里生意涉猎多。听说长安有富贵楼,玩得大,够刺激,特来见识见识。这地方······啧啧,够隐蔽,够味儿!”


    他故意露出好奇又轻佻的表情。


    “原来是扬州贵客,失敬失敬!”


    金三爷脸上的笑容更盛,像一朵盛开的毒花。


    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李砚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还有随从提着的沉甸甸箱子。


    “公子想玩点啥?骰宝?牌九?还是叶子戏?咱们这儿,应有尽有,包您尽兴!”


    “就玩那个······简单,痛快!”


    李砚大喇喇地指向人最多,吆喝声最大的骰宝台。


    金三爷亲自引着李砚来到台前,示意荷官来肥羊了。


    荷官是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正是千手“九指”。


    他瞥了李砚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熟练地抄起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