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坏嘛，你看一个梦不就让他连刀都不敢拿了。”


    胡纭姬再次同燕文丰趴在赵家屋顶上，底下的院落已由血腥味改换成茶香。


    “那只是他怕了，在人的心里我们这些终究是低他们一等的。”


    “你不也会吃鱼，那鱼可有化成妖精来审判你？我们应该将目光落回到那些以残杀取乐的人身上。”


    胡纭姬对大鱼吃小鱼这类生存规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不过都是为了生存罢了。


    但对那些扭曲暴戾，觉得自己是世界主宰，通过各种残忍手段来获取刺激的败类，则恨不得能立刻处死。


    虽说胡纭姬的话过于直白让燕文丰有些不适，但细想下来却有几分道理，当即便带她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当年他被抓住的地方，他知道该怎样去找出隐藏在人流中特别的那个。


    世人总说那些人是禽兽，是未开化的带着兽性的人，可是他们兽并不会如此行事。


    燕文丰从人变化成他本来的模样，一只乌云盖雪的奶牛猫，橙黄的眼珠盯着屋檐摇晃的铃铛，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纭姬见此也变回原身，还是四条腿走路更习惯些。


    “哎，我们就这么在这躺着晒太阳？这样就能抓到你说的人？”胡纭姬装作不经意地踩了他一脚。


    燕文丰懒懒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嗯，那群人最爱在这块活动。怎么样，跟着道士哪有跟着我来的快活。”


    胡纭姬舔舔身上被风吹乱的毛，“确实，跟他还得整天披着道袍，到夜里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躺着。”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有趣，久了难免觉得累赘，要不是被他通身的本事和那身血肉勾着，说不定她还真会被这猫妖说动。


    不过，她就算是不跟着道士，也不会跟着他的，都只不过是她的口粮罢了。


    胡纭姬正幻想着将他们俩吃个干干净净，一张网兜头罩过来。


    ？胡纭姬顿时起身朝缺口扑过去。


    砰！脑子一片混沌，再不知是何情况。


    燕文丰则淡定多了，懒懒地趴在网兜里，任由他们将自己装走。


    没一会，巷口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顾沧术捡起胡纭姬挣扎间抖落的狐狸毛，这次他不会再晚一步了。


    胡纭姬被凄厉的喊叫声吵醒，捂着刺痛的脑袋左顾右盼，试图看清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狭小的笼子挤压着她，连站起都做不到，浓厚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这狐狸不错，皮毛顺滑鲜亮，到时候可得给我仔细点，完整无损的才好卖上价。”


    一个人影站到胡纭姬面前，以她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一双黑亮的靴子。


    随后那人又走到燕文丰面前，对他肉莹莹的身体很满意，“正好这次随行的大人里有好这口，一定要够新鲜让他满意知道吗。”


    “那是自然，经小的一处理，保证让他流连忘返。”


    说话间，不远处又传来动物的哀鸣声。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鲜煮驴阳吃过没，今儿个就让你好好尝尝。”


    “那就多谢款待了。”


    两人刚走，燕文丰便从笼子里钻出，又将胡纭姬给放了出来。


    “猫果然是液体，这你都能钻出来？”胡纭姬诧异地盯着那道狭小的缝隙。


    “嘘，别说话，跟我来。”燕文丰拽住胡纭姬，如同一滴墨浸入到那两人的影子里。


    哀嚎声越来越大，两人一踏入院中便觉得背后一凉。


    但很快那种感觉便消逝了，二人只以为是突然有风吹过。


    胡纭姬探出鼻尖，起初是血腥混合着糜烂的气味，随后而来的是食物的复杂香气，像坚果又带着点甜鲜味。


    随着二人往里走，院中的景象在胡纭姬眼前铺展开。


    内里挖着血槽，一对对驴子在中间前后站着，正兴奋时刀子从中间划过，那正滚烫的物什被切下丢到沸水里翻滚。


    “怎么样，这才叫够新鲜。”


    “还是您手段高明，小的今日跟着涨见识了。”


    二人还在那互相恭维着，不知影子里的那两个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的脖子给拧到背后。


    不能急，一定不能急，他们口中的那些大人还没现身呢。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去把他们吃饭的家伙给踹翻。”


    胡纭姬听着那些哀鸣声只觉得恶心，怎么会有生物对其他生物如此残忍，她倒是要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黑的。


    不等燕文丰阻拦，胡纭姬已出手从背心刺入两人的心窝子，扯出还连着其他脏器滚烫暗红的心脏。


    正砍杀驴子的厨子见到这骇人的一幕，刀也拿不稳了，哐当一声掉地上。


    那没来得及切割的驴见刀落下，一脚蹬过来，将那厨子给踹到了锅里。


    现在那些大人们可以享受从未吃过的美味了。


    “小狐狸？”顾沧术有些迟疑地喊道。


    面前这个浑身血污、皮毛被腥臭味浸染的狐狸，还是往日里同他作伴的那只吗？


    “你可算是来了，正好帮我们追查下他们口中那些大人的下落，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胡纭姬有些嫌弃地丢掉手中的心脏，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窜到顾沧术的跟前。


    顾沧术越过她，握紧桃木剑直指燕文丰，“把那些虫子都给我撤了。”


    “这么久还没能解决吗？你这道行也不怎么样嘛。”说完燕文丰转头看向胡纭姬，朝她摇晃尾巴。


    “顾沧术，这些人太残忍了，除此之外猫妖没再害过其他人，至少我跟在身边的这些天没有，说明他还是能教化的。”


    胡纭姬想将顾沧术手中的桃木剑移开，结果还没碰到就被剑气给划伤了。


    竟如此厉害吗？胡纭姬对顾沧术更为忌惮了，往燕文丰的方向挪了一步。


    顾沧术见小狐狸受伤，刚要伸出手为她疗伤就见她离自己又远了一步，心底很不是滋味。


    果然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与这书生同路，更不该让小狐狸跟他接触。


    “教化？人类最是可恶，我是不会再待在他们身边的！”燕文丰的后背弓起，肉垫子里的利爪探出，随时准备扑到顾沧术的脸上。


    “确实危险，不过眼下将那些败类找出更为要紧。”胡纭姬彻底走到燕文丰的身边，“道士，我们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道士除妖救人，要是他非得阻拦，不知自己与猫妖联手能否打得过。


    才几日小狐狸就被这书生拐走了？不行。


    顾沧术收回剑，朝胡纭姬靠近，“只要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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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无辜，我会为他们超度的。”


    “那我们便一起行动，如何？”胡纭姬朝这一人一妖伸手。


    “哼，人的话最是不可信。”燕文丰朝顾沧术扑过去，一人一妖顿时打的不可开交，但是都小心避开了胡纭姬。


    胡纭姬两眼放光地盯着他们，倒是个学习身法的好时机，不知他们那个会赢呢，要是能两败俱伤就更好了。


    顾沧术的脸刚被燕文丰划出道口子，胡纭姬便再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生怕晚一步那滴血珠会被猫妖给吃了去。


    那是绝对不行的，顾沧术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是属于她的。


    “你凑什么热闹，等我将他杀了，与你一同分食就是了。”燕文丰被胡纭姬打乱节奏，恼怒道。


    顾沧术唇角微勾，借着那股劲让伤口更重更深，主动往胡纭姬那边凑过去。


    果然还是他最懂她，这样小狐狸便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吧。


    那个书生一看就不好吃，小狐狸肯定是一时间被他的言语给蒙蔽了才朝他那走的。


    等到胡纭姬扑到他怀里时，顾沧术便不再与燕文丰多纠缠，搂着她闪身到一处空置的院落里。


    胡纭姬的舌尖舔过他脸上的伤口，将渗出的血珠尽数吞下，满足地发出哼哼声，爪子上的伤口也随之愈合。


    在胡纭姬舔的忘我忍不住张嘴咬人时，顾沧术一把揪着胡纭姬后脖颈的皮毛，冲她委屈地说道：


    “你不是说想跟在我身边学习法术，愿同我合作超度亡魂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要跟那不重要的书生合作了。“


    “没有啊，怎么会，我这不是在帮你稳住他，了解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等到你超度时能轻松点嘛。”


    胡纭姬被揪住顿时清醒过来，将那早就准备好的说词说予顾沧术听。


    “那你现在了解了吗？日后不可再这般以身入局了，我会担心的。”


    “嗯嗯嗯，了解了。”胡纭姬忙点头，抬起爪子轻轻拍打顾沧术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顾沧术放开胡纭姬，又从一旁的水井里打上一桶水来，


    “小狐狸，我才几日不在身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了，我给你洗洗吧。”


    “好。”胡纭姬跳入水中，爪子勾着桶沿，将这几日的遭遇都同顾沧术讲了一遍，任由他的手指拂过全身，为她梳洗掉身上沾染的血。


    “难怪书生对人如此不信任，倒也情有可原。”


    “你怎么一直喊他书生，他不是猫妖伪装的吗？”


    “他可不是妖，那点障眼法是瞒不过我的。”


    “什么？”胡纭姬被打击到了，这猫也一直未信任过她啊。


    “他是猫死后的怨灵，现在寄生在书生的身上，不过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来对付我罢了。


    不然他为何不将那些虫子收回，一旦破开封印，这座镇子的人只怕都要遭殃。”


    “我原以为他只是对那些手段残忍的人有恨，没想到……”


    胡纭姬耷拉下脑袋有些丧气，还以为自己已掌握超度的法子，结果连这点都没能看透。


    “没事，你这才刚入这红尘中来，多接触接触就明白了。”


    顾沧术见她那样止不住心痒痒，借着安慰的劲儿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顺滑的手感让他舍不得挪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