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无色无味无形，只能用神识感知。天地间的混元灵气，集合了五行，夹杂着变种，或明或暗，乍一下确实难区分开来。明月作为火属性天灵根，入体的灵气经过吐纳提纯后，就不一样了。


    闭眼后感知，宛如一片燎原的火焰中，突兀的结成了一片黑影，正沿着经脉逐步扩散。


    看来这就是云霆真人提到过的心魔。


    线索，这不就有了吗。


    明月喜形于色，将这团黑影视为珍宝，闭上眼再次用神识探查宗门广场，仔细辨认魔修行动后留下的痕迹。


    自然界中的灵气，就像一片野蛮生长的草原，不同元素之间杂乱无章的混合在一起，和修士们释放法力后留下的灵气不同，修士们释放的灵气就像是人为打理的灵田，同样的元素之间，大片大片的聚集在一起，有固定的形状，也更规整一些。


    宗门广场上的禁制，就是防止心魔扩散的，禁制内，能明显看到正中央地面上聚集的黑影。


    明月虽不懂阵法，但是看得出不同。小块的黑影是传送来的阵，大片的黑影是传送走的阵。之前在仙盟乘坐传送阵的时候，多少会观察到，阵的大小代表载人的多少，和距离的远近，而使用过的传送阵，会受移动的方向干扰，产生一定的“拖影”。


    就比如小的这块黑影，圆形上的某处，凸出了一片尖尖，这代表魔修是从西边传送过来的。另一块大的黑影，则是在朝向为南的区域，产生了不自然的拖影。


    他们最后去了南方。


    宗门广场给了明月两个线索，一个是心魔的“模样”，另一个就是魔修来去的大致方向，收获可以说是很丰富了。


    明月望向宗门广场的西边，那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群山——远山，整体没有云山高，没有晓山青，却有几十公里长，绵延不绝。


    青云宗上上下下也有几百人，要说有哪里适合长时间埋伏，不被发现的话，那必定就是远山了。


    远山内自然形态丰富，且常年荒无人烟，远山上的灵脉，也没有另外三座山丰富。之所以内部无人居住，是因为里面有修为极高的灵兽镇守，危机四伏。


    远山没有人为铺设的石板路，只有前人走过后留下的土路小径。宗门规定，青云宗弟子每隔十年，才准许上山采猎一次，采猎的时候还得结伴而行，至少有一位长老带路。


    至于采猎的对象，自然就是经过灵力炼化的灵兽了。


    灵兽就是普通的动物，通过机缘得道修仙，和人一样有了修为。这种灵兽可谓是浑身是宝，其体内修炼产生的妖丹，服用后，可以获得大量修为，甚至能帮助修士突破瓶颈，灵兽身上的皮毛，骨头，牙齿……都有作为炼器材料的可能。灵兽的肉甚至也成为特殊的美味，出现在酒馆中。就连灵兽的血，据说也可入药……


    丁小晴有段时间研究过这个，将寝舍熏的全是腐臭味，铁锈味。好在最后因研究成本太高，超出了丁小晴的承受能力，这才作罢。


    明月御剑前往远山，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仙魔大战的那两年。


    那时候宗门里大部分长老都去协助仙盟，只留下公羊长老带着他们这些弟子的在远山门口，郊游了一圈，根本没往里走太深入。


    于是远山在那群外门弟子里，就变得更神秘了，单是口口流传的灵异故事，都有几十个版本。


    明月没有将那些故事当回事，却也忌惮未知的危险。


    十个时辰内，找不到线索，她就撤，若是有灵兽袭击她，她就跑。无论如何都要尝试寻找一下，魔修存在过的线索。


    明月推断，即使这魔修的修为深厚，也定不会深入远山内部。一方面靠近青云山便于观察青云宗，另一方面若是真的和高阶灵兽打起来，对魔修也无利。


    只要那魔修在此使用过法术，就会留下神识能探查到的痕迹。


    夜里的远山并不寂寥，正值夏夜，萤火虫闪耀的光点，映照在水面。落在树上咕咕叫的夜行枭，歪着脖子，投来好奇的目光。


    使用神识探路，并不是无消耗的。明月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来，服用一颗清神的丹药，休息一会。


    若是平常，丁小晴在一旁看到她这么浪费丹药，早就嚷嚷了。“你以为这是糖吗？你觉得我炼丹很轻松吗？”


    即使明白体内有心魔作祟，一想到师门曾经的时光，明月不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好在没有几颗丹药的功夫，明月就真的林深处的一处溪流旁，找到了心魔的踪迹。


    这可是不小的收获。


    明月赶忙掏出无事牌，打算向掌门汇报此事。


    “你确定那么做吗？”


    无人的夏夜里，身后突然响起似曾相识的，清脆的女声。就算明月内心再怎么坚强，此时冷不防的也被吓了一跳。


    神识探不到任何踪迹，来者的修行在自己之上。


    佩剑在手，明月赶忙回头张望。


    “若我是你，我可不会用那个无事牌……”声音依然是从身后传来。


    “你忘了？掌门允许你调查，是因为师门只有你没有感染心魔。”


    明月再次回头，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住了，这反应过来，为何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要是发现你沾染了心魔，你的调查可还进行的下去吗？怕不是同师门一起进了牢里吧……”


    眼前站着的，是长相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身高一样，模样一样，就连衣着佩剑也都一模一样。


    没多想，明月手中御剑，直直的刺过去。“你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我是什么……”


    剑穿透了影子。


    “我是什么你最清楚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因为表情妖媚，透露着不协调的诡异感。天地间没有鬼，却有妖。可若是妖，也得有剑能洞穿的实形。只见影子伸开双手，丝毫不在意洞穿自己的剑，缓缓贴了上来。


    一阵眩晕感袭来，明月大呼不妙，伸手去摸身上的符咒。


    “要我提醒你吗？你把符咒，缝在腰带内侧了。可是我也不建议你用……”


    影子嬉笑着，伸手穿进明月的腰。


    明月愣住了。符咒的位置理应只有她自己知道。


    难道是幻术？


    “你有什么目的？”明月强装镇定，面对面盯着眼前另一个“明月”。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可是为了救你啊……你勉强自己连夜调查就算了，连远山你都敢闯。”


    “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外门弟子葬送在这里吗？”


    明月当然清楚，每次采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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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发生的这些事件，都会被当做反面教材宣扬。可与其相信这“女鬼”会有好心，不如信那外门弟子会就地复活。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想再听那妖女的胡言乱语，明月向后退了几步，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践行自己该逃就逃的理念。


    可那妖怪好像当真有读心术一般。


    “来不及了，亲爱的……已经来不及了。你真的明白你在远山的哪个位置吗？”


    “你又能逃到哪去？”


    “你快睁眼看看周围吧，哈哈哈哈……”


    周围的树木如波浪般起伏，霎时间天地颠倒，山不是山，河不是河，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神识均不受控制了，唯有右手所持的剑还是直的。


    该如何是好？


    明月高高举起右手，再一次挥剑斩向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剑未落下之际，不知从何处窜来了一只雪白色的狐狸，从天而降，一口咬向自己的右臂。


    明月吃痛，挥舞着手臂，大叫着睁眼坐起身。


    世界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明月下意识抱紧自己，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只见身上则布满了黄色的符纸，右臂上有狐狸留下的咬痕，几个血淋淋的□□。


    周围没有树木，没有溪流。自己身处的，是一处石窟制的洞府。


    尚能忍耐的疼痛，比起“清神丹”，更有令人清醒的功效，昏迷前的记忆重拾进脑袋……


    自己确实在溪边发现魔修的踪迹，并且一路找到了魔修藏身的洞府——当下所处的这处山洞。


    如梦中所现，明月原本打算汇报掌门，但一连串的顾虑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硬着头皮闯进洞府，决心自己调查。


    没想到那魔修的阵法技能如此之高，明月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何时入了阵。


    迷幻阵加锁魂符，若是没有外物干涉，足以明月永远的堕入梦中，最终衰竭身亡。


    狐狸并非存在于梦中，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明月曾经见过这样的狐狸，雪白的毛，红色的眼，面带诡异的笑容，最善用的，就是魅惑人心的计俩。属于自然界少有的，能力与神识有关的灵兽。


    噬心狐。


    看起来是狐狸咬的这一口，令明月恢复了神智。但噬心狐为何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进入明月的幻觉当中，都是未知数。


    唯一确定的就是，明月刚刚差点死在这里的事实。


    明月捡起右手边的剑，起身将心里的后怕，同身上失效的符纸一起，拍掉。


    洞府的面积很小，有些许压抑。洞内布置有发光的夜明珠，视野算得上清晰。


    明月小心探查，洞府内满是魔修留下的心魔气息，灵气被严重污染。向内走几步后，有处略微宽敞一些的地方，有用土灵根法术搭建的土床，土桌。桌上有几本魔修没带走的书籍。


    魔修留下的四五本书籍，来回都被翻烂了。只有最下面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似是用符纸扎成的记事本。


    看得出来，这魔修的精神状态也濒临极点。本上用木炭制成的笔，凌乱的写了几页消息。


    明月废了很大劲辨认，才勉强识得其中一句：


    仙盟已经盯上你了，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