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昇，接好。”她不轻不重地开口，声音带着怒意。


    “她”缓缓合上眼，瘫倒在青鸾背部，若不是祁昇连忙扶住，这具身躯恐怕会从空中掉下，砸个稀烂。


    随着她话音落下，魔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凝成实体。


    是属于她的身体。


    她抬起左手，握紧成拳。


    任赵所布下的雷阵忽地出现在他自己头顶正上方。


    惊雷连连，呼声不断。


    “轰——”巨响响彻云霄，夹杂着男子的尖叫声。


    使出全部灵力唤出的雷电，精准地落在他自己身上。


    他不受控地翻着白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裸露出的皮肤已然被劈得血肉模糊。


    口中吐出一口黑烟后，他暴毙而亡。


    短短一瞬，他百年修行毁于一旦，甚至性命消亡。


    宗门弟子下意识后退半步，被眼前场景震惊。


    这是人能爆发出的力量吗？未免太过于恐怖，究竟要修行多久才能达到这般境界？


    众人将目光落在戚息知身上，或许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他能和眼前这个魔女相抗衡。


    戚息知也未曾想到她竟有这般实力。


    不止是他，六界中除了身处魔殿之人，知晓她具体实力的早已殒命。


    最晚死的，便是血魔和煞魔。


    但二魔的话十二宗主从未放在眼里，只觉得是它们实力弱小导致。


    没想到，她竟然真有这般修为。


    虞和翊缓缓开口：“即使我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却从小到大都要受到世人的偏见，只因我是魔族。身为魔族便要被人人诛之，身为仙族则是被人人称赞，好不公平。世间既然存在魔界，就应该有魔族生存的权利。”


    “好坏之分并非由身份决定，而是由个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若魔族生来该死，为何天道要让魔族诞生？”


    场面陷入沉寂，似乎在思考她所说的话。


    仔细想想，这位小师妹拜入太炎宗的确未做过坏事，不少弟子都见过她在玉清山边勤勤恳恳地种花植草。


    戚之星却道：“你偷跑到我屋中盗窃，还将我打晕，这不是恶事吗？！”


    她瞥了眼对方：“只因仙界先窃取了我们魔域之物，我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将其取出带回。”


    祁昇手中那块黑黝黝的魍晶，上面隐隐散发出魔气，确实不是仙界之物。


    “诸位今日都不白来，还剩十一位宗主，够你们看个尽兴。不过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恶果深重之人，亦难逃一死。”


    半晌，她的声音再度从众人耳边响起，掀起一道凌厉的风。


    青霜魄并非认人躯或仙躯为主，而是认她虞和翊为主。


    只要是她，无论是何种力量，都能轻松驾驭神剑。


    她身形闪至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先后捅进几位宗主心口，剑法精湛，气势汹汹。


    霎时，血液飞溅，惹得不少弟子出声惊叫。


    祁昇左手捧着魍晶，右手托着祁虞的身体，腿上还躺着个被烤得焦香的万俟肆。


    他看她的目光第一次露出欣赏：“有这实力不早拿出来，害得我担惊受怕一路，还逃跑得那样狼狈。”


    戚息知双手举过头顶，空中窜起硕大的黑色火团，其中邪气引来乌云滚滚，鸟兽惊起。


    “阿翊，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和他一起，与我为敌？”


    “你年纪大了，再活下去多没意思，就由我来取你性命吧。”忽地想起什么，她眼尾染上笑意，“至于我和他之间，确实如你所想那般情意深重，就不劳你费心了。”


    “前世我不选你，今生我亦不会选你。岁月悠悠，时光荏苒，我都只会选他一人。”


    万俟肆躺在祁昇腿上，翻了个身，听得很不真切。


    祁昇踹了他一脚：“没做梦。”


    这番话是她故意激怒他的，效果甚好，他已然怒得面目狰狞，失去理智。


    琉璃真火唯有搭配上古神剑，方能激发出最大的实力。而戚息知收走神剑时，却无法将二者结合。


    琉璃真火，本就是她亲手创造的神技。


    剑灵轻嗤道：“拿它对付我们，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她将神剑举起，毫不犹豫朝着那颗火团而去，少女渺小的身躯与硕大的火球形成对比，远远看去，无异于飞蛾扑火。


    可事实偏偏相反。


    神剑一击将火团劈成两半，其中落下的火星尽数落在各宗主身上。而她身形一闪，出现在离他们数百米远的位置，毫发无伤。


    “原来宗主就这点本事。”


    诛杀十一位宗主后，戚息知重伤倒地，血流不止。


    他的双眼失神，口中喃喃着“不可能”三字，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戚之星在他身边嚎啕大哭，伸手阻拦虞和翊上前取他性命。


    疯了很正常，因为她将他那口炼炉掀了。


    炉中被镇压的怨气尽数消散，他百年的心血功亏一篑，成神再度变得遥遥无期。


    她提小鸡似的将戚之星提起，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替他去死？”


    “……”


    戚之星不敢。


    青鸾落地后，掀起的风浪直接把戚之星震飞。


    虞和翊晃了晃它背上的万俟肆，等他睁眼时，她装出一副受伤模样，诚恳道：“师兄，还剩个戚宗主，我打不过他。”


    一旁的祁昇：？


    说谎话连草稿也不打，甚至连脸都未红，真佩服她。


    万俟肆强撑着握起银剑，将他一剑封喉，一击毙命。


    祁昇默默吐槽：一击毙命是因为人家早就打得半死不活了好吗……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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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她的允许后，宗门弟子纷纷四处逃窜，远离此处是非之地。生怕不小心惹恼她，也落得被一剑封喉的下场。


    回到魔殿后，越波本想带着魍晶回到阵法中，重新为妖魔界提供能量，却被拦下。


    魍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其中蕴含的能量源源不断，似是没有尽头。


    冥琉河边的“能力站”已经被十二宗主毁掉，除了不复存在的神界，人、妖、冥、魔、仙界都面临着能量匮乏的危机。


    虞和翊决定用青霜魄上的神力协助魍晶为六界供能，再次前往冥琉河建立更大的“能量站”，借助河流使能力惠及六界。


    但此想法还未实施，魔殿中先是炸开了锅。


    最常听到的就是恰梨和青霜魄喋喋不休的争吵声——


    “我是魔尊钦点的花匠，她最爱的月季都是我精心照料的，你会什么？！”


    “我还是她的佩剑呢，上古神剑你见过吗？我就是上古神剑，我和主人百年前就在一起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什么神剑，跟破铜烂铁有什么区别？”


    “我能保护主人，你能吗？”


    “我能替魔尊养花，你能吗？”


    “……”


    弥修也跑来魔域，整日与越波探讨着人间哪些美食最为可口，两人互相因着自己找到知己而窃喜，没几日便要对饮一番。


    醉酒的一人一妖，胡话也是张口就来。


    有次提到魔尊的追求者，弥修差点将大师兄名讳脱口而出，被万俟肆以两个馒头堵住。


    戚首初也从昏睡中苏醒，加入他们的话题，顺便撮合下两人。


    祁昇将祁虞的尸体埋葬在人间一处花园里，五彩缤纷的花束围着她，希望她不会感到孤单。


    他回过魔域一次，将妹妹和他身上的仙骨都交给她后，决定去人间走南闯北，不参与仙魔之事。


    而万俟肆伤好后则是天天围着那盆月季打转，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在见到虞和翊时打退堂鼓。


    在弥修和越波撺掇下，他终于鼓起勇气，敲开她的屋门，一股脑说了一串。


    “我知道出秘境那日你说的话是用来激怒戚息知的，你和祁昇的关系也与我无关，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罢了。”


    “我喜欢你，虞和翊。”


    八卦场景引得魔殿所有人前来凑热闹，弥修跟越波总觉得怪怪的，他表白说那么多没有的话做什么？戚首初则是笑眯眯躲在背后竖大拇指。


    虞和翊坐在床榻上，托腮笑道：


    “那日在玉泉宗说的话虽是为了激怒戚宗主，却也是我的真心话，他们口中前世的事情我尚未知晓，但今生的心意却很明显。”


    她说：“祁昇是原来那具躯体的哥哥，我和他只有交易关系，并无感情。”


    “那你……”


    “师兄，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