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血魔和煞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万俟肆身上，虞和翊撩开眼前的碎发，猛地起身，右腿飞起，膝盖瞬间撞击在离她近些的煞魔腹部。


    猝不及防挨了一脚的煞魔顿时惨叫出声。


    血魔听到惨叫声回过头，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一个侧身，脚踢在刚刚装凉水的水盆上。


    水盆凌空飞向万俟肆，恰好将他手中的蚀灵草砸掉。


    二魔大怒，拳头如雨般向她挥去。


    但没有一拳碰到她。


    她踮起脚尖，身形轻轻跃起，踏在煞魔背上借力腾空，整个人扑向一动不动的万俟肆。


    一头撞进温热的胸膛时，他稳稳环住她的腰肢。


    但虞和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扶在她腰间的手立刻抽回。


    她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万俟肆！”她怒吼。


    万俟肆并未理会她的愤怒，而是抬脚碾碎蚀灵草，声线冷硬。


    “花了不少功夫才得到这株蚀灵草吧，现在没了。”


    他持剑出手，剑法狠辣凌厉，招招皆为杀招。


    剑出如虹，寒光乍现，银剑直指二魔喉间。


    银剑剑气横扫千军，但二魔的实力在魔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的杀伐使他们修为更加精进，更何况此时还是二打一。


    每当银剑即将刺穿血魔心脏时，煞魔的攻击又将他掀开数米远，而他准备进攻煞魔时，又被血魔抛射的火球砸中后背。


    眼看着万俟肆渐渐落于下风，虞和翊却无能为力。


    她的灵力寥寥无几，于二魔而言，她的攻击如挠痒痒一般，毫无杀伤力。


    “小子，你只有这点能耐吗？”血魔不忘嘲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煞魔手中的双刀重重落在他的背脊，砍出两道猩红的刀痕。


    万俟肆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双眼通红，眸中的怒意显而易见，发了疯似的愈战愈勇。


    虞和翊急忙站起身，向体内仙骨借了些灵力。


    灵力运转，她的双手缓缓推开，淡蓝色的光芒直冲屋顶。


    “轰隆——”


    碎瓦木屑簌簌坠落，屋顶赫然被她掀了个大洞，巨大的声响让打斗中的二魔一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


    “师傅来了！”她手抵着脸颊，扩成喇叭状。


    二魔互相对视一眼，不确定她说的是否为真。直到脚步声响起时，二魔心道不妙。


    “撤！”


    它们顿时化为一缕魔气，从窗口逃出。


    万俟肆不顾伤口，正准备追上去，忽觉手腕一紧。他沉默的低头，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袖角。


    “放手。”


    “不放。”


    “放手！”


    “我说不放！”虞和翊眼底的怒意一闪而逝，“万俟肆，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太宽了吗？谁让你来我院子的？”


    “我管得宽？是师傅让我来给你送灵丹，顺便通知你一月后去参加戚之星生辰宴！”


    万俟肆甩开她的手，垂下眼睫掩饰情绪，纤长的羽睫颤抖几下，沉默不语。


    她抖了抖衣袍上未干透的水珠，刚刚借了灵力施咒，现在连烘干术也施不出来。


    夜里风寒，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没好气道：“二打一，你明显不是对手，为什么还要上去白白送死？有什么深仇大恨，它们千里迢迢来玉清山杀你？”


    “和你没关系，滚回你的院子。”


    在她印象中的万俟肆，总是冷着一张脸，无论对谁眸中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而现在的他，眼中充满愤怒与杀意。


    戚首初并没有来，刚刚的脚步声也是她混肴二魔听觉的咒术。好在时隔多年，它们只想着增进修为，没想过提升智商。


    若不是刚刚她吓唬二魔，他们俩现在已经是齐齐倒下的尸体了。


    见他这副模样，她却莫名消了气，抿唇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好歹我们师兄妹一场。”


    “撇清关系是不想牵扯到你。”他面色阴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寒风从破洞的房顶吹进来，给屋里填了几分寒意，屋中一片狼藉，他的床榻也折成两半。


    虞和翊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试图安慰道：“今夜你可以坐着冥想，等明日再打扫，反正仙族有灵力支持，一夜不眠也无妨。”


    “又或者，你可以去我院子里歇息一晚。”


    “至于屋顶的洞……我明日来给你补上。”


    “你要去院子里打坐吗，外面或许会冷些，我掀了房顶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能怪我……”


    没等她说完，一把银剑架在她的颈窝，他猛然转身，眼帘顿时掀起：“虞和翊，我是死是活于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它们是谁吗？”


    他一字一顿道：“这是魔域大魔，我若跟着它们，或许能找到魔头的下落。世间鲜少有人见过魔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你为何拦我？”


    虞和翊怔怔地看着他，他压根没注意到他目光阴鸷狠厉，仿佛变了个样。


    “你回去吧，以后别私自来我屋里，也别干涉我的事情。”


    意识到对方被自己吓到，他别过脸，收回银剑，语气放软了些。


    她却拉起他的袖子，犟着不走：“万俟肆，好歹你也是我的师兄，怎么还是孩童心智？你若同魔族有仇，也得有制胜把握再动手，莽撞的送死算什么本事？”


    话如尖针刺进他的心里。


    “你管的太多了。”


    “师兄平日里不也很喜欢管我么？我做什么都要盯着。”


    事关魔族，她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况他说要找魔头的线索。


    世人口中的魔头，不就是她么？


    可从前的她明明和万俟肆没有任何交集。


    “师兄，你很讨厌魔族吗？”


    “恨之入骨。”


    “为何？”


    他的神情逐渐恢复正常，冷冷看着眼前人，不再回答。


    他不说，她也没再问。


    见虞和翊不走，他也懒得管她，在灵树前缓缓坐下，倚靠在树干上，懒洋洋闭上双眼不再搭理她。


    许是人界之事过于劳累，他还未曾好好休息一番。


    眼一闭，就是一整夜。


    他沉沉地睡过去，最后是被弥修吵醒。


    “师兄——”


    “马上就是之星生辰了，咱们一起去给她买件礼物吧，顺便带小师妹一起去买件漂亮衣裳赴宴！”


    弥修在他院外扯开嗓子喊，生怕院中的人听不见。


    万俟肆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自己去。”


    弥修兴致缺缺地应了句。


    此时已过辰时，阳光温柔洒向大地。


    想起昨夜之事，他闭上眼。


    虞和翊说得没错，他心知肚明，自己复仇心切，实力却远远不够，简直是痴人说梦。血魔与煞魔的实力就已经如此强大，更何况在它们之上的魔头呢？


    看来还得勤加修炼才是。


    他慢慢起身，银剑入手，准备开始练剑。


    烦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师兄——”


    “滚。”


    “师兄，我在小师妹院外喊了半天都没人应答，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滚。”


    “……”


    万俟肆左手抚上额头，脑海中浮现出她的模样，随即冷笑一声。


    去哪了？指不定是被他气得躲起来了。


    跑了才好，他着实不希望任何人参与到他的仇恨中。


    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他推开残破的屋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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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与屋中之人四目相对。


    他盯着对方，眼神凝固了几秒，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前少女则是笑嘻嘻扬起小脸，脸上黑溜溜一片。


    “你醒了？我帮你修好了床榻和屋顶，你看看怎么样？”虞和翊擦掉脸上的灰尘，举起一个发簪，“不过师兄，你何时偷了我的发簪？”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手中的簪子，想起前段时间灵虎被他扔到灵兽园自己待着去了，它叼来的簪子早被他抛之脑后。


    最终他选择对发簪视而不见：“你一整夜都在这里？”


    “是啊，我还怕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到你，没想到你睡的比猪还沉。”


    万俟肆抬头，屋顶和床榻确实被她修好，却补得十分难看，他皱起眉头：“我没说要你修。”


    “可你的屋顶是我弄坏的，我修好后看见床榻折成两半，惨不忍睹，顺手也帮你修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在大树下过夜了。”


    “虞和翊，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我不会改变态度，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无论你做了什么，我的回复依然是这样。”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大家都有自己的恩恩怨怨，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那你……”


    “师兄，刚刚二师兄是不是喊你带我去买裙子？”


    “走吧，就当是我替你修好这些的报酬了。”


    延东依然大雪纷飞。


    万俟肆本想带她去仙界珍宝阁里挑件衣裳就走，没想到虞和翊不肯。


    她振振有词：“珍宝阁内大多出售法器和仙丹，漂亮的衣裳少之又少，我要去人界的锦绣坊买衣裳。听说那儿的绣娘心灵手巧、手艺精湛，就连衣裳上绣的图案也栩栩如生。”


    他一开始不同意，只丢下一句“珍宝阁的衣裳爱要不要”。


    但耐不住她在耳边软磨硬泡，实在受不了才答应下来。


    为了避免在人界遇到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放弃御剑，选择步行。


    锦绣坊在延东的安如街上。


    安如街是延东最热闹的一条街，街上店铺应有尽有，尤其是延东的富贵人家，闲暇时刻都喜欢来安如街逛逛。


    “师兄，咱们为什么不带上二师兄，他知道了会伤心的。”虞和翊左顾右盼，被铺子里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吸引，“要是二师兄在，肯定会给我买很多小玩意。”


    “有你一个就够吵了，再加上他我的耳朵怕是要聋。”


    “……好吧。”


    她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铺子上挪开。


    毕竟那些东西再吸引人，她也没钱买。


    安如街深处一家商铺上，挂着“锦绣坊”三个鎏金大字。


    踏入锦绣坊，龙脑香气扑面而来，两人抬头看去，整面东墙都悬挂着华丽的衣裳。此时不少富贵人家聚集在此，为府中儿女挑选衣裳。


    虞和翊一眼就看中了一件浅青色绣花锦袍。


    那锦袍的领口与袖口以金线勾勒出几朵梅花花纹，胸前盘着双面绣绣出的青龙，尾稍处还缀着银白色的珍珠。


    掌柜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件锦袍，笑眯眯地替她取下：“姑娘好眼光，这件锦袍乃是上好的冰蚕丝所制，整个延东仅此一件。”


    “等一下，这件我要了。”有位妇人打断掌柜的话。


    虞和翊抬眸，眼前妇人穿金戴银，一看就身价不菲。


    掌柜为难道：“沈夫人，这件衣裳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


    沈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满不在乎道：“掌柜的，这件锦袍一看就价值连城，你瞧她这样，像是付得起银子的样子吗？”


    “不劳夫人费心，我师兄有的是钱。”


    虞和翊笑盈盈地看向万俟肆，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窜上一股无名火。


    她无语凝噎：“师兄，你带我出来买衣裳，不会没带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