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伴随着车夫的呼喊声、鞭子抽打声和马儿的嘶喊声，而后停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


    “姑姑你怎么样？”


    “我没事。”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采晴掀开马帘查看了一番，然后告诉崔清棠：“小姐，是个孩子突然从巷口跑出来，差点和咱们马车撞上！”


    崔清棠皱眉，她走下马车查看，“可有受伤？”


    车夫马上回禀：“好在咱们马车速度慢，我看到后立马拉住了缰绳，没有撞上。”


    崔清棠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车夫指着那小姑娘道：“你这孩子真是要吓死我！”


    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她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


    崔清棠正想上前，但崔靖蕙比她更快，她半蹲下身，轻轻摸摸小姑娘的手臂，“有没有伤到哪里，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怕了，现在没事了！”


    崔靖蕙和小姑娘相处融洽，很快就询问出孩子的名字和事情缘由了。


    小姑娘名叫林晓筠，今年八岁，她今日本该去东媖女子学堂读书的，但她不想去，所以从学堂偷跑了出来。


    “晓筠，下次在路上要谨慎些！不管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先保重你的自身安全，知道了吗？”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崔清棠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你不想去学堂念书？有许多小姑娘想去都没有机会呢？”


    东媖女子学堂也是崔清棠新创办的，也许是因为有了她组建女子军队的前例，她创办女子学堂的阻力比之前少了很多。


    女子学堂是两个月前正式开始招生的，因为崔清棠没找到太多适合教学的夫子，因此目前能招收的名额有限。


    林晓筠抬头看她：“我知道，我娘说要不是她的小食肆就在女子学堂旁附近，让她早早得知了消息，又立马就去报了名，不然我可进不去！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要出来！我不需要这个机会，可以把我的给其他想要去读书的小姑娘！”


    说完后林晓筠似乎就想离开，崔清棠拉住她，问：“你刚刚说你娘开了个小食肆，我们正好准备去吃饭，不知你家大厨的手艺可好？”


    林晓筠一听立马就不走了，她拍着胸脯，“我家的小食肆是我娘主厨，她手艺可好啦！保证你吃了一次，还想再吃第二次，我家有很多常客呢！我娘最拿手的绝活是葱醋鸡，蒜香开胃，有那么多的客人都喜欢！还有……”


    崔崔清棠和崔靖蕙瞧着她滔滔不绝的模样都笑了，“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家的小食肆？”


    “好啊！”林晓筠认为自己成功的介绍吸引了她们，开心地跳了起来，但随即又立马改口，“我可以告诉你们位置，但我不能去……被我娘发现了她会揍我的！”


    崔靖蕙揉揉她的头，“你娘不会打你的，你这样跑出来，你娘会很担心的！”


    林晓筠撇撇嘴，还是不愿意回去。


    崔清棠掐她脸，“你刚刚说的该不会是骗我吧？你娘的厨艺根本没有那么好，所以你才不愿意带我去，怕我吃完找你麻烦？”


    林晓筠又跳了起来，“才不是！我带你们去，保证你们吃了还会再来！”


    林晓筠跟着崔清棠上了马车，她正想告诉车夫路线，崔清棠却让车夫直接去东媖女子学堂。


    林晓筠觉得自己被骗了，“你知道在哪？”


    “你不是说在学堂附近吗？等到了学堂你再指路。”


    “好吧！”林晓筠很快就接受了，然后还想继续和她们说自家小食肆的优点。


    崔清棠却问她，“你刚刚为什么说要把你上学堂的机会让给其他的小姑娘？”


    “因为我不需要啊！我会算数，可厉害了！不需要学！”


    “学堂不止学算术，还有很多其他的书要学。”崔靖蕙顺手帮林晓筠整理她跑乱的发髻。


    “可是我就是为了学这个去的啊！我娘告诉我，学堂是男子都想去的，那必然是有很大的好处！所以让我也去，我起初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我去学了才发现，夫子教的的算术我都会！


    现在夫子还在教她们一和十的算术，可是我已经会一百啦！不止一百，几百个一百我也会算！”林晓筠仰着脖子很骄傲。


    崔清棠笑，“你真厉害！你娘也是有大智慧的，你这些都是跟着你娘学的吗？”


    “我从小就跟着我娘开食肆！”林晓筠点头，“而夫子教的其他的书特别难懂，花费了我很多时间才搞明白是什么！但是却对我开小食肆根本没有帮助，又没有食谱，又没有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我的小食肆有更多的客人，从而变成大酒楼！”


    崔靖蕙问她：“你只想开小食肆吗？”


    林晓筠点头又摇头，“我以前还想像黑虎军一样上阵杀敌！”


    崔清棠眼睛一亮，正要说让她长大了去黑豹军试试，便听她道：“可是我腿脚不利索，我没法去黑豹军，更没法上战场。”


    林晓筠抬了抬右脚，“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这只脚不知道为什么就坏了！我走得慢的时候，你们发现不了，但是我走快了就能看出来我是个瘸子！”


    崔清棠几人确实没发现，她的病状应该很轻，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但如果想要进入黑豹军是比较困难的。


    崔靖蕙摸摸她的头，“你为什么想要上战场？”


    “我想要保护我的家人！保护所有我在意的人！我是在红门坝出生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依旧记得那一天，有好多举着武器穿着铠甲的人闯进了我们村子里。村长爷爷带着我们所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求他们放过我们，可是他们……”


    崔靖蕙心里一紧，握住了林晓筠的手，“他们根本不愿意放过我们，他们杀了好多人，好多人……就在他们快要杀到我时，黑虎军出现了，他们救了我们！但那时我们家里只剩下我和娘了。我偶尔还会梦到那一天，我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像黑虎军一样厉害，当有坏人出现时，我也能拿起武器打跑他们，保护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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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你不能成为黑虎军，但你可以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强大，让坏人进不来我们国家！”


    林晓筠好奇地问崔靖蕙：“什么方法？”


    “你觉得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晓筠立马回答：“武器！”


    “那你知道武器是由什么制作的吗？”


    “是铁？”


    “是的，用的是钢铁，不只是武器，还有士兵身上穿的护甲都是用钢铁制成的。但在以前我们是用铜还有皮甲布帛来制作的，直到后来我们找到了更厉害的铁！我们的武器变得更锋利，我们的盔甲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身体！晓筠知道铁是从哪里来的吗？”


    林晓筠摇头。


    “铁是从铁矿冶炼出来，而铁矿是埋在地底下的，但并不是所有的地下面都有铁矿。我们要想寻找铁矿，需要我们先明白它们形成的原理，了解它们在什么样的山貌地势下才会出现。


    地底下同时还埋藏了有很多东西，但是我们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就如同我们找到铁矿一般，我们也许有一天能找到比铁更坚硬，更锋利的东西替代它们，那时候我们士兵的战斗力是不是就能变得更厉害？”


    林晓筠点头，“是！”


    “除了去找寻铁矿，我们也可以去想办法改善武器的冶炼方法，用更少的铁矿炼出更多的武器。或者从武器的类型下手，设计出杀伤力更强的武器！”


    “除了武器，粮食对于打仗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如何种植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不是只要把种子扔到地里就能结果，不同的田地适合种不同的粮食，用不同的种植方法可以提高粮食的产量。如果我们一个人就能种出供应十个人，甚至百人的粮食，那会怎么样？


    除了粮食，大夫也很重要，医术精湛的大夫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我常年在各地行走，发现山林间有很多我不认识，也没有记载的植物，它们也许是很有用的药草，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它们的功效。”


    林晓筠双双眼闪着光，拼命地点头。


    崔靖蕙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晓筠，这些你在小食肆可学不到。”


    “要去学堂学吗？”


    “是啊！”


    林晓筠思考了一会，而后点点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又问：“可是谁来教我呢？我们学堂的夫子也不教这些啊？”


    崔靖蕙看向崔清棠，崔清棠也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崔靖蕙便明白过来，她只好和林晓筠道：“你刚不是说现在夫子教的东西你需要很久才能弄明白吗？而我刚说的那些是比现在学的还要更难的，等你学好现在的知识，以后夫子就会教给你们其他的。”


    “好吧。”


    “吁！”


    正好马车到了东媖女子学堂，林晓筠下车，她给车夫指了她家的小食肆位置后，她就往学堂走去。


    站在学堂门口，她又回过头，冲马车上的崔靖蕙道：“我会好好学的，不止为了我自己，我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人要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