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仆延，难楼眸中也闪烁着精光：“道理不错，只是谁能去说服匈奴？”


    “毕竟他们反复无常，不可信任。”


    蹋顿自信一笑：“不需要信任他们，只要有利益驱动，他们必定会南下雁门关。”


    丘力居来回踱步，猛地一拍桌案：“好！”


    “就这样干！”


    “谁想去匈奴走一遭？”


    蹋顿抱拳一礼：“父王，孩儿愿意去走一遭，说服匈奴。”


    丘力居拍了拍蹋顿的肩膀：“值此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无数族人皆会念你之好。”


    “等将来接手乌桓，也能更加顺利。”


    蹋顿一怔，赶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父王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能统率乌桓？”


    “这个位置该是楼兰的，他是父王的血脉，本该继承。”


    丘力居扶起蹋顿，摇了摇头：“且不说他年轻气盛，论起才能，本事，威望，与你相差甚远。”


    “如今可不是什么太平岁月，华夏如虎狼在侧，草原上更有不少的豺豹，他们可都在盯着咱们。”


    “若将乌桓交给楼兰，咱们乌桓真有可能被灭，就算侥幸的存在，也不可能是如今草原霸主的地位。”


    “因而这次南下你得多多立功，这样人心才会臣服。”


    “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干出来的。”


    蹋顿眼含热泪，疯狂的摇着脑袋：“楼兰如今年纪还小，做事冲动也是正常，等日后大了，脾气自然会收敛。”


    “我受父王大恩大德，一辈子只有尽全力的回报，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王位我连想都没想过。”


    “若父王非要给我，那我只能离开乌桓，离开这里。”


    这番话让丘力居心中也极为安慰，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好了，说到哪里了？”


    “你是乌桓王的儿子，能去哪里？”


    “此事等以后再说。”


    “眼下办好匈奴的差事！”


    “下去准备，想好带哪个部落的人。”


    “晚上一同给毛阶践行。”


    “是！！”


    蹋顿抱拳离开，等其走远，苏仆延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大王，您糊涂啊！”


    “蹋顿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在乌桓中的威望不低，若是将今日的话传出去，所有族人都以为他会成为未来的乌桓王，到时候岂不对他极尽的逢迎拍马？”


    “何况您并不是没有子嗣，怎能将位置给外人？”


    难楼也点头附和：“蹋顿的存在对于楼兰本就是一个威胁，这次南下若是让他多立点功，怕是大王您也难以压制他。”


    “我看不如趁着他去匈奴，在半路埋伏，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丘力居摇了摇头：“蹋顿是我看着从小长大，虽无血脉之亲，可父子之情不弱于任何人。”


    “当父亲的岂能对自己儿子动手？”


    苏仆延再度摇头：“大王固然仁慈，可是也不能养虎为患！”


    眼看身边的两个心腹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解，丘力居笑着摇了摇头：“平心而论，你们觉得蹋顿如何？”


    苏仆延，难楼均都沉默不语。


    站在外人的角度，乌桓有蹋顿乃是民族的福气。


    战场上身先士卒冲杀，几次的力挽狂澜，正因为蹋顿，乌桓这几年在草原上的威望越来越高。


    这样的人才自然难得，若是为乌桓王，发挥的作用自然会更大。


    看着两人默然不语的模样，丘力居暗叹一声，不过脸色如常：“所以刚才我的话并非试探，更不是什么托词。”


    “这两年我年纪越来越大，也时常考虑将来这位置给谁。”


    “楼兰从小调皮捣蛋，有勇无谋，我想着随着年龄增长，应该会比之前要强，我不求他能跟蹋顿一样精明能干，只要他能保住乌桓的基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


    “整天飞鹰斗狗，正日里和那些汉人女子厮混。”


    “真将乌桓交给他，真怕这草原之上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苏仆延，难楼还要再说，丘力居朝着摆了摆手：“好了，接下来要准备大战，各方面的事情很多，你们也得忙。”


    “退下吧！！”


    苏仆延，难楼这才闭嘴，躬身退下。


    王帐中一时间陷入了静谧，针落可闻。


    “乌延，这会儿没人，还要在黑暗中待着吗？”


    屏风后，一个中年男子阔步而出。


    “大王！！”


    “好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刚才你一直在里面观察所有人的表现，以你看来，我的安排有错吗？”


    乌延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得看大王说的话有几分的真心，几分的假意。”


    丘力居一愣，饶有兴趣道：“你觉得我刚才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乌延沉默了半晌：“三分真，七分假！”


    “嗯？”


    “何以见得？”


    乌延冷静道：“大王虽然年迈，可身上没有沉疴，这个时候就算有意考虑未来的继承人，也不会当众的表露出来。”


    “您需要暗中观察，观察他是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可大王反其道而为止，并且是对一个养子说出这种话。”


    “证明大王绝对有深意。”


    丘力居脸上的笑容凝固，其冷冷的看着乌延，好一会儿眼中的杀机消散：“你可知道这种话要是说错了，小命难保？”


    乌延正色道：“若在大王跟前还说一半，留一半，大王也不会将我留在王帐之内，不会让我自由的出入。”


    “大王信任我，我怎能不说实话？”


    丘力居哈哈大笑：“说的好！”


    “猜的对！”


    “是有三分真，七分假！”


    “不过并非是对他的试探，而是要看他的表现。”


    “话可以骗人，可做出来的事情无法骗人。”


    “我觉得蹋顿是个可塑之才，将乌桓交给他心中也放心。”


    “只是心中毕竟有一些不甘心。”


    “他身上没有我的血脉。”


    “否则我将毫不犹豫！！”


    “唉！！”


    “世间之事若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也省的我头疼未来的继承人。”


    乌延笑了笑：“若蹋顿真是大王的血脉，可能他也会跟楼兰一样。”


    “正因为他出身贫困，每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才塑造了他的果敢，坚毅。”


    “正如汉人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话在我们的乌桓，同样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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