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来L市前就将公司事务处理了差不多，姜氏有吴敬看着，她也放心不少，就寻思着在L市多呆几日。


    这几日白天她都在贺烬的公寓无所事事地呆着，下午的时候，贺烬从公司回来，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他们到了预定的地点，包厢里另一头坐着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那个女人打扮的很精致，完全没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小孩挺礼貌，见有人来就放下了手里的鸡腿，跟他们打了招呼。


    落座后，贺烬在她耳边和她低声解释，这个是肇事车主洪天的情人，莫歆歆，身旁的是他们的小孩。


    这些跟姜絮之前调查的信息不符，她当即愣了一下，继续听他说。


    洪天的原配不能生育，在三年前重病去世了，这个也是姜絮调查到的。


    而那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明显的婚内出轨，但洪天原配死后却一直没有和她领证，因为那时候的洪天欠了债，莫歆歆不愿意把自己和孩子的前途搭进去。


    洪天虽然爱赌博，但却对这个莫歆歆死心塌地，对那个孩子也是溺爱的很，一年前贺望江找到他时，他欠了一屁股债，莫歆歆要跟他分手，他不答应可走投无路，便答应了这场交易。


    他喝了酒去撞人，反正罪不至死，有人替他还了百万债款，还有一百万现金，莫歆歆和孩子也不会离开他了，答应等他出狱，甘愿做这个替罪羔羊。


    莫歆歆却也不是个善茬，怎么会愿意得过且过，当初搭上洪天不过是因为他的钱。


    洪天把钱全赌了，她自然要跑路，虽说有一百万现金，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全部搭上去，不然白瞎了自己的一副好皮囊。


    反正即使自己带着孩子，也有大把人会愿意要她，所以在洪天进监狱的当天就带着一百万出国了。


    贺烬派人找到莫歆歆的时候，还在和一个外国男人翻云覆雨，孩子还被她送到了寄宿学校。


    贺烬了解贺望江，他不可能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早猜到他给出去的都是赃款，贺烬以此为条件让她回国，并且答应她若是说服洪天说出真相，他便再给她两百万。


    莫歆歆只是骗骗情感，并不想搭上自己的前途，况且这样既可以摆脱洪天，又可以得到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巨款，何乐而不为。


    姜絮听完，自然明白了所有的意思，她的姨夫和别人里应外合，一步步蚕食姜氏，又协助贺家几个老东西，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姜氏，殊不知自己也是被人利用的。


    贺望江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拦贺烬的势力进一步壮大，这样就能将他挤下去，还可以通过许中远这个蠢货将姜氏也收到自己手中。


    但他错了，错的很彻底，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的可能，贺老爷子不会让贺氏毁在他的手上，直接一纸遗嘱，定了贺烬为贺家继承人。


    更错在选择了许中远作为他的盟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一场笑话般的阴谋，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只是她的父亲如今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真是无比荒谬可笑，仅仅是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害人，明明自己已经锦衣玉食不愁钱财，却仍旧贪得无厌。


    恶魔在人间，地狱空荡荡。


    ……


    贺烬带公司的律师去了监狱，带着莫歆歆探监，准备了录音笔，他没进去，和姜絮在外面等。


    姜絮早有预料，等待的过程中有些过分地沉默，知道了后，情绪也一直不高，感觉一直堵在自己心口的郁结散了，但又压上来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真相吗。


    平常对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的贺烬现下却是开不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见姜絮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才抱住了她，带着安抚的意味。


    衬衫单薄，贺烬感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了，他心下一紧，略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人抱紧了些，弯着脊背，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姜絮脸埋在他怀里，摇头，眼泪流的很凶，但没有呜咽出声，像是悲伤到了极致。


    这一年不管多苦多累，她自己一个劲地的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这么难受。


    猜测和证实是两回事，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结果的过程依旧很难捱。


    她的爸爸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妈妈也没有，因为虞婉是她的妹妹，这么多年都对他们照顾着，许中远做的这些虞婉不可能全然不知，有没有参与暂且不说，至少她一直是默认的态度。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许中远做错了事，后果却要他们来承担。


    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哭到眼睛都胀得发疼，姜絮抬眼看抱着自己默不作声的男人，有些红肿的眼睛还是弯的弧度：“贺烬，我想自己走一会儿，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


    贺烬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抬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残泪，喉结上下滚了滚：“好，我等你。”


    他没有资格。


    归根结底，一年前的一切都因为他。


    ………


    “洪天，有人逼我让我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他们还说那两百万是赃款，我不还也要坐牢。


    他们还绑走了小言，说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我求求你了，你可以不管我，可是小言他才刚上幼儿园，不能父母都不在了。”莫歆歆隔着玻璃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就要喘不过气。


    这可把里面的洪天急坏了，他最看不得莫歆歆的眼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真相说出来自己会被判什么刑，直接拿着录音笔把当年的真相全说了出来，还把那些聊天记录和汇款记录藏在哪里都告诉了莫歆歆。


    “歆歆，你别怕，我还有一张卡在我说的那个地方，里面还有十几万是我当时存下来的，他们放了你之后，你就出国吧，我可能出不去了，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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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你们，对不起。”洪天眼泪流了一地，也不指望莫歆歆再留下陪在他身边吃苦了。


    这话刚说出来莫歆歆还是有一些感触的，至少这男人没想把她拉下水，这几年的感情也算是没有白费，但现如今的结果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吗？


    证据到手之后，她还是做戏做了全套，哭到了探监时间结束，等到洪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便从包里抽出了纸，慢斯条理地擦掉眼泪走出去。


    刚刚录下的证据交给了贺烬交代的人，然后让他把她送到了一处墓园，将路上买的最水灵的红玫瑰放在一个墓碑前，黑白相片上的女人笑颜如花，和她的名字一样明媚却又那么短暂，颜昙曦。


    莫歆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她刚生产完，不知怎么就被颜昙曦知道了，她躺在病床上动不了，有想挣扎，但看到颜昙曦的瞬间，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怎么说呢，颜昙曦看向她的眼神，甚至该说不应该出现在她们之间，有惋惜，有心疼，看那个孩子时，更多的像是慈爱。


    莫歆歆是在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才知道洪天结婚了，知道那天差点把自己气到小产，没想到自己栽在了自己的算计里，直到生产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称谓和颜昙曦。


    但颜昙曦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天只是来看看她们，给了她一笔钱和她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莫歆歆平时那么傲的一个人，那天低头说了，只说了一声抱歉。


    她莫歆歆这辈子没什么好后悔的，虽说混的不三不四，但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的，是恩还是恨，她都会一一还报。


    ………


    此时，贺家老宅。


    贺望江自从老爷子死后便搬来了这里，贺烬也没拦着。


    “老爷，贺烬这几日连着去监狱找了洪天好几次，像是想要翻案。”


    闻言，贺望江从沙发上蹭的一下站起来：“他们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不……不知道。”那人有些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


    “要你有什么用。”贺望江气急，掩下心下的急躁：“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就知道当初不应该让老爷子将人带进城。


    “是。”那人没在停留，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贺望江想不出对策，眉眼间越来越不安，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动，倒是把旁边的贺余惹的烦了。


    他嗤笑一声，就知道要是靠他老子，手里仅剩的股份被贺烬吞完了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贺余看了看手里的消息准备出门，脚边就落下了一个杯子，碎片飞溅起来刮伤了他的手。


    “混账东西，你现在要去哪里？”贺望江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他这个儿子这么没用，还怎么可能轮得到贺烬，他又怎么会策划这么多事，现在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自己手段玩不过贺烬别把气撒到我头上。”贺余显然没多大耐心，说了两句就摔了门走出去，头都没回一个。